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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自稱是歲寒三友,應該是文雅智慧之人。”
“他們現在在做什麼?”
“老陳正陪他們溫酒敘舊。”
我聞言一愣,道:“不是煮茶?”
東齊人嗜茶,來往會客一般都會由主人煮茶相待,如若無茶,倒顯得主人家小氣,甚至讓人覺得粗俗。
“不是煮茶,而是溫酒。上好的陳年花雕。”他答道。
青陽宮自然是不會吝惜那點兒小茶小水的。陳叔平時算賬雖精細,可當花費的時候他也決不會手軟。歲寒三友顯然是貴客中的貴客,如果不煮茶而溫酒,那就是因為他們喜酒不喜茶的緣故了。
我沉吟一會兒道:“既如此,還請冷叔去向林宮借一具古琴,普通的即可。順便跟林宮的書童小六要幾顆今年新釀的梅子。”
那歲寒三友既是愛酒之人,那骨子裡少說也有三分豪氣,不會是不知變通的老古板。要與他們論禮樂文采,文縐縐的因循守舊可不成。
這單子事務也不算特別吃虧。再說我現在是寄人籬下,身不由己。主人家讓你顯山露水一下,讓你不要裝傻扮白痴,你還能梗著根脖子嚷嚷說不要嗎?也只好將就著先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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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雪中緩步而行,聽雪軒周圍為了應景,並不剷雪掃除,這雪已經沒上了半截小腿。幸好換上了鹿皮裡子的踏雪長靴,也不覺得寒冷。
所謂的聽雪軒,說穿了其實就是個木棚子,四面透風,只圍了半透的竹簾供賞雪之用。
還沒到近前,便聞見濃濃的酒香透過簾子飄了出來。雖是冰天雪地之中,卻讓人聞著便渾身生暖。
心中一陣盪漾……這味道,我卻是十分熟悉的。記得幼年住在紹興本家時,也常能痛飲鑑湖純水釀製的陳年花雕。
想不到再世為人,遠離故土,還能遇見熟識之物。
待心緒稍平,便抬步踏上木階,在簾子外抖掉了雪末子,才揭簾走了進去。
聽我進來,陳叔和坐在其中的一個面目慈善的白衣老者舉目向我看來。
只見陳叔從容站起,向那三位老者介紹:“這就是我從南楚請來的書生,梅公子。”又向我道:“這三位是極有造詣的高人。” 但究竟是什麼方面的高人,也沒跟我說清。
我聽他一一介紹,也自觀察著。
銀髮蒼蒼的灰衣老者自稱松仙,身骨挺拔的青衣老者是竹叟,剛才抬頭看我的那個眉清目秀的白衣老者叫梅友。三個人圍著擱著個尺來高的青銅酒盉的地灶席地而坐,面色泛紅,映著簾外的雪色、灶裡的火光,顯得煞是仙風道骨。
可饒是如此,在聽到“梅友”二字時,我卻差點要噴——姓梅的果然討不了好。
像我,原來被小冉叫“沒工資(梅公子)”,還是十八室時被尊稱為“沒事(梅室)”,後來武師莊丁常有人叫我“沒胸(梅兄)”或“沒弟(梅弟,至於是沒了哪個類別的弟弟,大家自己看著辦吧)”。現在竟然還有人叫我“小妹(小梅)”……我鬱悶,我不想聯想到《十面埋伏》裡那句很經典的臺詞——“小妹,你不要死……”(見章子怡飾演之“小妹”~)
這老梅倒好,竟叫做“沒有”——啥都沒了,寒……
為了禮儀起見,我化悲憤為微笑,深深躬身見禮道:“晚輩不才,今日得睹三位老前輩的真顏,真是三生有幸。”
老梅捋須微笑,他和我是大梅見小梅一家親。
松老頭卻爽朗地笑道:“我們哪是你的什麼前輩,又有什麼三生有幸的了。”
我呵呵一笑,指著地灶上焙著的三足雲紋盉,道:“古來聖賢皆寂寞, 惟有飲者留其名。得遇酒國前輩,自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