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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盟會是一種秘密結社,國民黨是一種公開的政黨,中華革命黨和新國民黨都是政黨而帶著秘密結社的辦法的。在一個公開的政黨裡,黨員為政見上的結合,合則留,不合則散,本是常事;在變態的社會裡,政治不曾上軌道,政見上的衝突也許釀成武裝的革命,這也是意中的事。但此次孫陳的衝突卻不如此簡單。孫文鑑於國民黨的失敗,仍舊想恢復秘密結社的法子來組政黨。因為陳炯明是新國民黨的黨員,不曾脫黨,而攻擊黨魁,故用秘密結社的道德標準看起來,陳炯明自然是叛黨的罪人了。陳氏至今不敢發一個負責任的宣言,大概也是為了這個原故。我們旁觀的人只看見一個實力派與一個實力派決裂了,故認作一種革命的行動,而在孫氏一派人的眼裡,只見得一個宣過誓的黨員攻擊他應該服從的黨魁,故抬出&ldo;叛逆&rdo;、&ldo;叛弒&rdo;等等舊名詞來打他。這是我們現在的觀察。但我們再進一步,提出一個疑問:秘密結社的儀式究竟是否適宜於大規模的政黨?秘密結社用來維繫黨員的法子在現代的社會裡是否可以持久?這一個&ldo;制度&rdo;的問題似乎也有討論的價值罷。
胡適在這裡其實已經對兩類不同的政黨做出了區分。一類是現代民主政黨,在這種政黨裡,黨員在政見上&ldo;合則留,不合則散,本是常事&rdo;;一類是&ldo;秘密結社&rdo;式的&ldo;政黨&rdo;,是江湖幫會式的&ldo;政黨&rdo;,在這種&ldo;政黨&rdo;裡,黨員不可反對&ldo;黨魁&rdo;,不可&ldo;叛黨&rdo;,否則就是&ldo;悖主&rdo;、就是&ldo;犯上&rdo;、就是&ldo;叛逆&rdo;。
胡適對國民黨的這種&ldo;罵&rdo;,應該說是相當尖銳的,這等於是在掘祖墳。在嚴厲地批評國民黨,在與國民黨發生尖銳衝突這一點上,胡適其實比魯迅早得多。既然國民黨根基很壞,那在南京政府成立、國民黨掌握統治大權後,胡適與它的衝突就是不可避免的。南京政府1927年成立,1929年胡適等自由主義知識分子就掀起了一場批判國民黨的&ldo;人權運動&rdo;。在某種意義上,胡適1929年對國民黨的批判,是1922年對國民黨批判的繼續。當然,1929年的批判,聲勢要浩大得多,批判的面也廣得多。
魯迅的不罵蔣介石與胡適的敢罵蔣介石(5)
然而,胡適即便如魯迅一樣對國民黨政權滿懷痛恨和敵視,他也不會如魯迅一樣盼望這個政權儘快&ldo;滅亡&rdo;,更不會認同以暴力革命的方式推翻它。這裡就顯出&ldo;政治懷疑主義&rdo;與&ldo;政治工具主義&rdo;的區別。在胡適看來,國民黨政權雖是一件並不理想的&ldo;工具&rdo;,但在中國當時的情況下,若以暴力的手段摧毀這件&ldo;工具&rdo;,取而代之的&ldo;工具&rdo;未必就更理想,而國家民族卻要付出血流成河的慘重代價。在社會的進步、國家的富強、民族的振興上,胡適是不相信有什麼一蹴而就的方法的,他只相信&ldo;一點一滴的改良&rdo;,而不相信任何人能有一夜之間真正扭轉乾坤的神力。所以對於以暴力的方式解決政治問題,他倒是有著深深的懷疑:&ldo;我們是不承認政治上有什麼根本解決的。世界上兩個大革命,一個法國革命,一個俄國革命,表面上可算是根本解決了,然而骨子裡總逃不了那枝枝節節的具體問題;雖然快意一時,震動百世,而法國與俄國終不能不應付那一點一滴的問題。&rdo;(11)。
既然以暴力的方式摧毀這件&ldo;工具&rdo;並不可取,那怎麼辦呢?胡適的回答是:一點一滴地改造它。胡適在強調暴力革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