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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俠骨少年
◎全家人守著爹的屍體整整哭了一夜。
夜風裹著夜雨漫過了他們的哭聲1912年一個除夕的傍晚,天空飄著鵝毛大雪,北風吹得樹梢&rdo;吱吱&ldo;作響。大別山腳下的許家窪,積雪盈尺,村舍房簷下掛起了藕節似的冰柱,上上下下滿目潔白。在風雪中,不時傳來年三十的&rdo;噼噼啪啪&ldo;的爆竹聲,偶爾還夾帶幾個&rdo;沖天雷&ldo;,打破了小山村的寂靜。
富人過年笑開顏,窮人過年如過關。即將過去的一年,是大別山最乾旱的一年。據上了年紀的人回憶,這是民國以來最旱的年頭。入春,許家窪只紛紛揚揚下了一場小雪,雪一落地就化了,剛濕了一下地皮。人們盼望著雨後播種,可是老天偏偏沒日沒夜地刮旱風。人們只得車水插秧,挑水點種,好不容易才把莊稼種上。到了夏天,總該有一場透雨吧!好不容易盼來濃雲夾著雷鳴電閃,眼看要落一場透雨,可不知從什麼地方刮來了一股邪風,像杆無形的巨鞭,無情地向天空抽打著,把眼看著要落雨的濃雲,硬是像趕奔騰的野馬似的給趕跑了。許家窪的男女老幼紛紛走出了家門,日夜不停地向稻田、菜地裡車水。但不久池塘也乾涸了,就連過去常年川流不息的段合鋪河也啞了嗓音,停止了歡唱。眼睜睜地看著田裡的禾苗發黃、發蔫、枯死。不要說澆田,就連人畜吃水也發生了困難。
巍然挺拔的大別山啊,竟被旱魔纏身成了病夫,無精打采地立在大地上發呆。乾旱像魔鬼似的在折磨著大別山人!
山裡老實的莊稼人再也坐不住了,他們又從廟中抬出龍王、菩薩的泥胎塑像,供上活豬活羊,在煙氣繚繞的香火中跪拜磕頭,乞求神靈保佑,早降喜雨。結果,給人們帶來的是,殘酷的旱情越發嚴重了。大地乾裂出口子,剛揚花的青稞,受不了如火烈日的曝曬,垂下葉,低下頭,直到秋天莊稼收割,也滴雨未下。這一年,許世友家只從田裡收回幾捆莊稼稈作為柴禾。往年僅剩下兩石糧食,剛入冬糧囤就露了底兒。開始,每天還有兩餐稀粥喝,後來兩餐稀粥也無法維持了,不得不靠吃野菜、樹皮、草根度日。
麻城和新集城裡的投機商趁火打劫,運米下鄉,哄抬糧價,魚肉鄉民。饑民們為了活命,不得不用土地、牲畜、農具,甚至賣兒賣女,去換點大米和雜糧之類,果腹充飢。經過這場大災荒,不少自耕農喪失土地等生產資料,淪為佃農。更多的貧苦農民則淪為僱工和乞丐,顛沛流離,遠走他鄉。山村呈現出飢餓、貧困、荒蕪、淒涼的景象。這一年,許家也由原來的自耕農淪為地主李靜軒的佃戶。
許世友全家圍坐在一個火盆旁守歲。火盆中的炭火已快熄滅,四周是冷冰冰的黑暗。他們相對無語,正在為欠的債務憂心忡忡,發愁年關的日子無法過!
全家廝守著這漫長的寒夜,盼望著那黎明的曙光,幻想著來年有個好收成,能吃上一頓飽飯。
&rdo;嘡!嘡!&ldo;
&rdo;叭--啾!叭--啾!&ldo;
村外突然傳來了槍聲,跟著槍響又混進了一片狗的汪汪叫聲。&rdo;紅、白槍隊要進村搶年貨啦!&ldo;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隨著喊聲,村子裡立刻騷動了起來。
紅、白槍隊原屬反動軍閥吳佩孚的部下。麻城之戰,隊伍被打散後,一部分殘兵敗將進了深山,殺了古廟僧侶,以此為窩,幹起了土匪的勾當。
槍聲越來越近。狗叫聲越來越急。村子裡一片哭爹叫娘聲,使許家窪頓時變得混亂、嘈雜、恐怖。&rdo;仕德娘,快快把雞鴨藏好!&ldo;&rdo;仕德和世友,快把牛羊趕進松林!&ldo;父親許存仁嚴然像一位指揮三軍的總司令。全家人在他的佈置下緊張地行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