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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無忌身子微微聳動了一下，嘆息著勸道：&ldo;陛下也不必自責，自古功臣恃功驕主，多是自取其禍。親信友朋，生死兄弟，情比至交，祿位可共享，社稷公器卻不可共掌。人主一日為君，君臣分野俱成，若為兄弟，莫為君臣，若為君臣，莫為兄弟。為君者以四海眾生為任，豈可獨顧私情而罔視天下蒼生？古來帝王多孤寂，皆因心繫天下兼濟萬民。昔日漢高誅韓、彭，兔死狗烹鳥盡弓藏人言可畏，史筆如鐵固然有憾，然倘帝不殺逆臣，何來漢家四百年天下？君王之志，在於九州，豈可因小廢大？&rdo;
皇帝笑了笑：&ldo;若為君臣，莫為兄弟，若為兄弟，莫為君臣；無忌這話，說的近乎睿智。不過君集乃凌煙閣畫像的有功重臣，朕也不能草率處置。朕從未想過君集會叛朕，這一遭走了眼，朕很想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rdo;
長孫無忌點了點頭：&ldo;待刑部和大理寺將案情審結，陛下調來案卷一閱便知……&rdo;
皇帝搖了搖頭，微笑道：&ldo;這案子不能交給他們審，君集乃是貞觀以來頭等顯赫重犯，非朕親審不能定案。你去交待刑部，君集在獄中，不得刁難虐害，一應供給，仍照二品朝例。至於用刑，待朕親審定罪之後朝會議定。&rdo;
長孫無忌愕然仰首道：&ldo;陛下，君子不近庖……&rdo;
李世民揮手打斷了他的話：&ldo;無忌不必多言，這件事情朕自有定讞。你去過房府沒有，玄齡相國的病究竟怎樣了？&rdo;
長孫無忌躬了躬身，答道：&ldo;臣昨日去了房相府上，他和魏徵病狀相仿，均是兩眼不能視物，魏徵左目稍重，他卻是右眼。臣宣達了陛下撫敕，玄齡伏地涕零，昏花老眼中滿是淚光，犬馬戀主之誠溢於言表。臣亦不勝感慨……&rdo;
長孫無忌語氣沉摯，聽得貞觀皇帝的眼睛裡也隱隱有些濕潤。他嘆了口氣，緩緩說道：&ldo;貞觀四年如晦病歿，朕就傷心欲絕，十三年叔寶辭世，朕亦肝腸寸斷，年前魏徵遠遊，朕如斷一臂；如今敬德閉門韜晦，君集身在囹圄，玄齡和志玄又一病不起，武德九年的舊人，只剩下無忌與知節還在朕的身邊，朕真的快成孤家寡人一個了……&rdo;
長孫無忌隨著點了點頭，心中卻暗自納罕，皇帝所說諸人，其它的也還罷了，都算得武德九年從龍有功之臣，魏徵在武德九年明明還是隱太子東宮舊人，皇帝將他一併算進來，究竟是褒是貶？再有，同為武德九年的心腹，同為凌煙閣畫像的功臣，張亮卻未列在其中，皇帝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貞觀皇帝卻並未注意到長孫無忌的詫異，繼續問道：&ldo;高陽在房府，可還安分守禮？&rdo;
長孫無忌答道：&ldo;臣在房府並未見到公主，宣旨之時，只有老夫人和遺直、遺愛及長婦徐氏在側。&rdo;
李世民皺了皺眉頭：&ldo;這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公公病患在身，舅父代宣朕敕撫慰，她居然都不出來，禮法何存？看來在房府，也沒人能夠鎮得住這刁蠻古怪的小丫頭……&rdo;
長孫無忌沉吟了一下，卻沒有接皇帝這個茬，輕聲說道：&ldo;臣剛才忘了說，玄齡老相國託臣代奏，他患病多時，實不能到省視事，請免尚書左僕射之職……&rdo;
&ldo;不準！&rdo;貞觀皇帝未待長孫無忌說完便揮手說道，&ldo;你即刻再去一趟房府，轉告玄齡，讓他安心養病，省內事務，非關軍事皆可由左右丞代理。你告訴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