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陳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江上吟詩君?
這說法倒新鮮……
有下人搬來一張矮板凳,陳三郎拱手謝過,坐下來,頓時感到有深邃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卻不是元哥舒在觀望,而是其身後坐著的一名道士。
道士身材矮胖,一張圓臉紅光滿面,穿著光鮮道袍,八卦圖案上繡著一道顯眼的青色橫槓,應該是宗門標記。
他一雙眸子,瑩瑩有光,非比尋常,望過來,彷彿能把人從裡到外看個透徹,使人覺得自己像是光著身子的女子,羞澀難忍,恨不得地上有一道裂縫能鑽進去。
陳三郎不禁出了冷汗。
幸好道士的目光沒有停留太久,一會之後,他眼皮一磕,把目光關了起來。
元哥舒恍若不見,笑道:「當日江上有幸,聽聞閣下吟詩,才情驚艷。惜元某有要務在身,不能停船一敘,深以為憾。今日得杜大人引薦,終得相見。」
陳三郎欠身道:「道遠愧不敢當。」
元哥舒又道:「聽說你近日遇到了些麻煩,可有礙?」
「多得學政大人秉公處理,學生才逃過一劫。」
杜隱言道:「陳道遠,此事雖然你沒有做錯,卻做急了。得罪的人多,從此以後,在涇縣只怕是步履維艱。」
陳三郎面露苦笑:「學生性直,奈何?」
元哥舒淡然道:「不招人妒非英才,這也沒什麼。總不能因為害怕得罪人,而事事不敢言,事事不敢做。」
杜隱言忙道:「少將軍所言甚是。」
元哥舒道:「道遠你能耿直發聲,頗得我意,可惜我要和杜大人啟程返回揚州,不能與你暢談,只好就此別過。」
陳三郎識趣,忙道:「在下告辭。」
下得船來,見不多久,大船開動,揚帆而去。
陳三郎嘴角微微露出一抹冷笑:元哥舒看著平易近人,禮賢下士,但骨子裡的豪門貴氣卻註定其不可能為了一首詩詞就對自己看重,若是剛才自己彎膝下跪,對方或可能會從椅子上站起來,虛扶一把。
但這一跪拜,就意味著自己要認他做主。當今朝廷仍在,社稷依然,怎能隨便對一人納頭便拜,認其做主,輕率定下名分?
哪怕,對方是刺史愛子,手握重權的少將軍;哪怕一拜之後,自己將前程似錦,減少無數阻礙。
然而唯名與器,不可輕授予人。
如今天下,風雲變化莫測,只為了眼前仕途,卻將未來拱手相送,不管怎麼看,都是不智之舉。
大船揚帆,乘風破浪。
甲板上,元哥舒笑著問杜隱言:「杜大人,你對此子有甚看法?」
杜隱言道:「觀其文章詩詞,倒有些才華,但為人行事卻嫌衝動了些,也許年輕吧,有點少不更事。」
元哥舒呵呵一笑:「讀書人有些骨氣不足為奇,此子見我,見虎威衛甲冑,能不戰戰兢兢,這一分膽色倒難得。」
頓一頓,轉頭問道士:「正陽道長,你觀此子氣數如何?」
那正陽道長回答:「先前貧道用望氣術,望見他命氣灰白隱晦,動搖不已。這個命格,呵呵,恕貧道直言,最多就一舉人罷了;至於時運,倒還過得去,不過恐怕在這兩三年中,也要損耗殆盡,再難上進。」
元哥舒一聽,有些詫異:「竟然如此命薄?可惜了滿腹才華。」
道士不以為意:「少將軍,古往今來,多才命賤者不勝列舉,君不見當朝柳卿相否?」
這柳卿相乃當朝著名才子,一生驚才絕艷,詩詞廣為流傳,有「凡有井水飲處,皆有歌柳詞」之後。其曾考到進士,但為人放蕩不羈,仕途坎坷,最大隻做到個員外郎,然後便每況愈下,終生潦倒,死時甚至需要歌妓捐錢才能入棺下葬,落魄至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