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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得悵然,美好的生靈,都命途多舛。
&ldo;真可憐……但鮫人熟識水性,人落水卻不能活,要在茫茫海上捕捉鮫人也不是那麼容易吧?&rdo;
龍君搖頭,唇角挑起抹冷笑:&ldo;鮫人膽小,又心軟慈悲,但凡遇到有人不慎落水,必定顯身施救。那些為官府採珠捉鮫的漁民因此想出個喪盡天良的法子來,將年幼的孩童扔進海里假裝成溺水模樣,引鮫人出現,再趁機一網打盡。&rdo;
再慈悲的善心被這樣反覆利用,也難免消耗殆盡。東海鮫人族群一再折損,被捕獲的下場又如此悲慘。柔弱的鮫人為了自保,變得如同驚弓之鳥,一旦發現人類的漁船靠近,就率先施展唯一可作武器的媚術,先下手為強,防患於未然。
這麼說來海鮫吟歌魅人,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情有可原。若因此擔上天性殘忍的惡名,實在有失公允。
大概唱了半天一無所獲,船周歌聲漸稀,鮫人捧著採月霜織出的輕紗三三兩兩重新潛回海底,不多時便散得乾淨。
海上的天氣瞬息萬變,柔和濕潤的海風不知何時變得猛烈,被龍君揮袖掃出的月色重又失去光彩,不知隱到何處去了。方才搜腸刮肚嘔得那麼厲害,渾身虛飄飄乏力的很,一陣倦意襲來,正打算回艙中尋個暖和的角落湊合一宿,便聽得一聲巨響轟然炸裂在船尾,震得甲板都發顫。
觸礁了?&rdo;
我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被龍君取出兜雲錦連頭帶尾囫圇裝了進去,拎著丟進船艙。
&ldo;你的天劫到了,聽見任何動靜都不要出來。&rdo;
天劫來得太弔詭,沒有一點點防備。
普化天尊聞仲到底在天界廝混多年,人情世故上頗有些造詣,約莫是看龍君也在這條船上,才勉為其難留出幾分薄面,將第一道雷遠遠劈在船尾聊作示警。
船身受損,難以控制,劇烈顛簸起來,艙內所有物什都被晃得七零八落,有的被高高丟擲舷窗,有的直接互相撞個稀碎。
我艱難地穩住身形,從兜口鑽出半個腦袋,正看見高聳的桅杆被一道閃電攔腰斬斷,冒著青煙摔落甲板。方才還優美平靜的海景徹底變換了模樣,漆黑的波濤萬頃無邊無際,如同誤入了另一個世界。
船舷兩側吊著燈籠,一點忽明忽暗的燭火撲朔,照出濃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烏雲,鍋蓋一樣絲風不透越壓越低。這時頭頂上響起驚雷如鼓,一聲比一聲催得更緊,就快變得比雨點更繁密。設想過許多次赤焰劫來臨時的模樣,每一種都比不上眼前真實的震撼,強悍到不容違拗,帶著摧毀一切的劇烈力量迫近。
遠離了陸地,浮木般漂在茫茫海上,原本就左支右絀的微末法力更加難以施展。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束手待斃未免太沒骨氣,可即使用盡全部力氣,也只能勉強保住這艘漁船暫時不被擊碎。
就算今日註定葬身海底,多撐得一刻是一刻,明知過不去也不能在臨死前給塗山族丟臉。龍君撂下那句話後就再無音訊,看來普化天尊剛正不阿的聲名不假,此番大概調停無望。這本就是我自己該承的災劫,並沒真指望不相干的旁人去以命犯險。大難當頭,抽身而退也是人之常情。這一路上已多虧他諸般照拂,最後將我藏進兜雲錦聽天由命,算是仁至義盡。
獨自面對應付不了的天劫,用不連累塗山的方式,尋一個遠遠的去處灰飛煙滅,是我一早就想好的結局,儘管中間意外生出這一段陰錯陽差的枝節,末了還是殊途同歸。
龍君曾經說:&ldo;努力去改變自己不能接受的事,它就會換一條道路。&rdo;但能輕易被改變的,就不叫天意。
說不上來什麼感覺,並不是難過,也沒有孤立無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