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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宋柏勞倔強的背影,我咬了咬牙,快步追上看也不看他臉色,將人架起來就往臥室走。
「你放手……」他想掙開,但苦於傷痛,只能不甘不願被我扶著。
進到臥室,他總算集聚起一點力氣,掙扎著將我推離。
「碰」地一聲,我脊背重重撞到門上,再好的脾氣都要被他的不識好歹磨沒了。
「你能不能別在這種時候還跟我鬧脾氣?」我壓著聲音道,「多大的人了,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分不清嗎?」
宋柏勞遲緩地一點點挪動身體,關節就像生鏽的齒輪,手臂每往上抬一點,就要有片刻停滯。經過一番努力,他艱難地脫去外套,將它丟到了地毯上。
他倦怠地轉身:「出去,我不想見任何人。」
紅色在白底上總是格外觸目驚心。我震驚地盯著他的後背,不知道是剛才他動作太大還是路上就這樣了,新換的白襯衫上竟然顯出斑斑血跡。
「聽不懂人話嗎?」他解著釦子,見我沒動靜,再次下逐客令。
「你……傷口又出血了。」方才還有些生氣,一見宋柏勞傷得這麼重,我又有點被嚇住了,說話都不順溜。
他扭頭往自己後背看了眼,滿不在乎道:「我又不是死人,出血不是很正常嗎。」說著他脫掉襯衫,露出裹滿上身的繃帶。果然那上面洇血洇得更厲害,將一大片繃帶都染紅了。
他看也不看染血的襯衫,整個人面朝床鋪倒了上去,再沒動靜。
我怕他暈過去,湊近觀察了片刻,確定人沒事後,便將另一頭的被子翻折,蓋到了他腰部以下。
仔細一看,宋柏勞背上沒有被繃帶纏繞的地方舊疤不少,零零碎碎形狀也各不相同。
我記得以前他也經常受傷,不過大多是打架的小傷,貼個創可貼就完了。只有一次傷得特別慘,整個後背又青又紫,肩膀還腫了老大一塊,像是被棍棒之類打的。
他自己夠不到,就強迫我幫他搓藥油。那時候我還納悶到底是怎樣的高手能把他打成那樣,現在看來這位高手很可能叫「駱青禾」。
宋柏勞是欠打一些,但他過叛逆期都多少年了,如今再對他施行棍棒教育會不會太晚?
就算寧詩再討厭我,也從來沒將我打成這樣。最痛的那次是她喝醉了拿菸頭燙我胳膊,當時起了個大泡,憋下去後留下道淺淡的印子。這麼多年過去,幾乎已經看不出了。
要不是現在時機不合適,我簡直想問一句宋柏勞,他是不是領養的。
「你……」
我靠得那麼近,目光又毫不遮掩,很容易叫宋柏勞察覺。
他抬起頭,很有些不耐,像是又要罵人。可一對上我的臉,不知怎麼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換成一句無關痛癢的:「你快點出去。」
我想了想自己還能做的事情,問他:「你渴不渴?要不要我給你倒杯水來?」
宋柏勞大概從來沒遇到我這麼難纏的對手,他重新趴回枕間,後腦勺對著我,每個字都加重讀音。
「不用,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再下去估計就真的要抓狂了。
我見好就收:「那好,今晚我就睡在隔壁,你有什麼事叫我一聲就行。」
他沒再回我,趴在那裡一動不動。
我撿起地上的衣服,輕手輕腳出了房間。
「喲,這……要不要叫駱小姐啊?」九嫂接過我手上的髒衣服,瞧見上面血漬,臉色陡然一變。
「現在別叫。」 宋柏勞現在就跟只獨自舔舐傷口的野獸似的,脾氣大,警惕性高,這要是貿然靠近,說不準要被他一爪子撓得頭破血流。「今天晚了,也不方便接她上山。明天吧,明天請她來給先生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