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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緣未了,何不還俗?”年年避著不見也不是個辦法。
“你自己去問老尼姑,佛主都猜不透她的心思。”清兒鄙夷,“年年都這麼吊著好象不把他放在心上,去年老道士生病沒來,又急得跟什麼似的,死要面子不肯央我娘派人去找,一天到晚像幽魂一樣在人面前晃來晃去,地都被她磨平了一層。然後牛鼻子派人上門送信,說明原由叫她勿念,她又跳起腳來罵說鬼才念他,氣沖沖地就跑會尼姑庵了。”
我忍俊不禁,想不到還有這麼一段曲折往事。
不知道原因嗎?誰都知道。
連著幾個月避而不見,大可以一直住下去,直到她回庵;然而他終究沒有這樣做,因為他從不曾放棄雲遊。水月庵之於他,更像每年固定要住的避暑山莊,不是歸人,只是過客;再好,也不是一輩子。
聰明的她們,如何不知道,所以寧可不見。所以在言辭上刻意營造出她佔優勢的假象。
“我說今兒的茶怎麼味道不對呢,原來換井水煎了。”清兒閒閒地撥著碗蓋,不懷好意。我偷偷在旁窺伺主角的表情,不愧是一代名尼,圓滾滾的臉上波瀾不驚。
“想來是佛主看我們師徒艱辛,特意扶持。”
“我們也挺艱辛,怎麼不見佛主大發慈悲。”
“因為你不是有緣人。”老尼姑煞有介事,突然對我眨眨眼,“這位施主,倒有幾分慧根。”
“我?”我詫異地指著自己的鼻子,啼笑皆非,怎麼又扯上我了,難道?我忽然緊張興奮雲湧,穿越文不是一直告訴我們,高僧名士的指引是我們反穿越成功的關鍵嗎。
“對,你跟我來。”她莞爾,笑容倒真有幾分風輕雲淡,事事皆在掌握中的味道。於是我稀裡糊塗地跟著她穿過走廊,我想到了當日穿越前所走的布達拉宮的長廊,激動地腿都直哆嗦。忽而又有些惆悵,就這麼走了嗎,不留下任何痕跡。
我恍恍惚惚地踏過門檻,險些被高高的門檻絆倒。
靜嫻師太捧著一本黃綢裹著的書站在我面前,長長地嘆氣:“總算是物歸原主了。”
我下意識地咬住下唇,強自壓住心中翻滾的情緒:“請問師太,我什麼時候可以走。”
她怔怔不語,目光直直地盯著前方,眼神卻並不是聚焦在我身上,而是彷彿透過我看到了遙遠的過去或者未來。輕柔的宛如百合花瓣的笑容悄悄地在她的唇角綻開,眸子中也漸漸凝成不易為人察覺的悸動,她整個人彷彿滿身沾上月亮的光華,熒熒發亮。這一刻我幾乎疑心她是美麗的了。
不知是什麼驚動了她,那滿身的月華突然消失不見,金石相擊的瞬間,她的臉又恢復為平淡,叫我無法確定剛剛的風華絕代只是光和影完美投射的效果。
“這要看你何時想走,記住,不必太執著,過去了就過去了。”她又重重地嘆了口氣,憐惜地摸了摸我的頭髮,同樣的表情我也在水夫人臉上看過。我隱約有些惶惑了,想開口問些什麼,她已經擺手示意我出去,我只好嚥下疑竇,輕輕地離開了。
秋高氣爽蟹子肥,正是吃蟹好時節。
膘肥體大的蟹子上籠一蒸,澆上薑汁,蘸點老陳醋,呵,無上的美味。
水月庵前的溪流是紅袍將軍們橫行的地方,我們沒理由不自給自足。師太藉口佛門中人不可殺生,縮在庵裡念大悲咒,為即將祭祀五臟廟的螃蟹超度。小尼姑是真正的修行人,對我們的草菅生靈的行徑自是一聲長嘆,不過她倒並不反對幫我們洗鍋燒水,劈柴切姜。
準備好器具,挑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奔蟹去也。
沒有和硬殼蟲短兵相接的勇氣,還是乖乖地在岸邊釣蟹的為妙。上餌料,拋線,待蟹上鉤。
白雲朵朵天上飄,波光粼粼手下搖,真是個美妙的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