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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禾跟隨沈闊拾階上了丹陛,只見遠處乾清宮內燈火如晝,宮前東西兩側各有一座文石臺,臺上立一座銅質鍍金的社稷江山金殿,丹樨之上的露臺各放著兩個銅龜銅鶴和日晷嘉量,象徵君權天授,皇權萬壽無疆,威嚴又莊重,再往前便是乾清宮正門,門前每隔兩丈肅立一禁衛,皇帝此時不在正殿,而是在東次間,次間門口一著道袍的年輕道人和兩個紫衣太監恭敬候著。
沈闊沒靠近宮門,而是領蘇禾去了東邊廡房,那兒也叫御茶房,屋裡兩個年輕太監,一個在擦銅活兒,一個在燒茶炊,還有兩老太監圍著一炭盆坐著說話,一個揭開落地銅絲罩用撥子撥炭,火倏地大旺,直照得老太監的臉通紅。
沈闊掀簾子進門,見此情形,笑道:“福全公公,您老當心些,別燎著了袍子,”那聲調,溫和得不像他。
福全見他過來,指了張圈椅示意他坐,“大晚上怎的上這兒來了,老虎洞一個月前不就建好了?還是來尋掌印的?今兒晚上咱家值夜,他不在這兒。”
“咱家不是來尋乾爹的,咱家專程來同您老嘮嗑的。”
“得了吧!沒事兒你能來尋咱家,咄咄怪事,”福全一面說著,一面笑著站起身走過來,示意他去外頭說,於是沈闊領著蘇禾跟著出了門,到了簷下,寒風凜凜,福全縮了縮脖子,雙手對插進袖子裡,道:“說罷,什麼事?”
“今晚上萬歲爺吃金丹,身邊伺候的都安排好了麼?咱家這兒有個人,”沈闊說著,把蘇禾拉到他面前。
福全的聲調又細又柔,“抬起頭來。”
蘇禾應聲抬頭,看著面前這個兩鬢斑白的老太監,有些不自在的,又撇開眼去。
福全頷首,“不錯不錯,既是青倫託的,那就隨咱家過來吧,”福全說著,領了蘇禾往乾清宮東次間去。
蘇禾一顆心在腔子裡蹦個不停,期間不住回望沈闊,沈闊站在廡房門口目送,披風領子上鑲的灰鼠皮子擁簇著他蒼白的臉,更顯得白了,然而目光卻是深邃的,像黑洞一樣。
“哪兒當差的?”福全問。
蘇禾這才回神,她不願說自己是浣衣局的,便道:“奴婢針工局的。”
“既是青倫舉薦的,咱家就不細究了,你知道怎麼伺候萬歲爺不知道?”
“奴……奴婢不大懂,但奴婢可以學,”蘇禾回。
福全睨了她一眼,嗤笑道:“都這時候了還學呢?現學現賣不成?不過伺候人的事兒也不必學,你待會兒就站在殿門口,看著幾個女官做什麼,你跟著做就是了,其餘的就交給萬歲爺,記住咯,不能哭鼻子,千萬當心不能傷著萬歲爺,明白了?”
“奴婢明白。”
“要萬分謹慎,不然鬧出錯處,咱家和沈公公都要擔干係的,”福全道。
蘇禾應是,想到沈闊把自己弄來御前侍奉皇帝,要冒如此風險,還欠了這位福全公公這樣大的人情,她便強自壓下恐懼,想著今晚定要籠絡住皇上,如此才對得起沈闊這位真朋友的苦心。
於是她隨福全公公到了東次間,恰好徐天師從裡出來了,福全便領了蘇禾進去,殿中十分肅靜,每一步踏在金磚地上都發出清脆的響,令人不得不留心腳下,生怕一個節奏不對驚擾了聖上。
福全朝她使了個眼色,蘇禾回意,乖乖在掐絲琺琅香爐前站定了,她半低著腦袋左右張望,發覺這次間十分寬敞,細細一辨,才知道原來明間兒和東西次間連通了,往東是一重又一重明黃的幔子,黃幔後是三層蓮花臺基,臺基周圍立著四個燒檀香用的銅胎掐絲琺琅香爐,眼下香菸嫋嫋,而臺基上設一紫檀木鏤刻雙龍戲珠的大床,也就是皇帝打坐之處,此時那紗帳掩映下的高大身影便是當今聖上,另有四個女官衣著清涼,垂首侍立在臺基下。
頭回見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