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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景面前最終擺出兩條不可迴避的選擇：回去，很可能百口莫辯，何況已經違抗了如此多道聖旨；不回，更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陳熠已經切斷了他的糧道，二十萬大軍不想餓死，就必須造反。
終於，他答應了回京，對他來說，除此之外，別無他路。
司馬景離開那一日，天空中隱約有細小的冰霰降落。
江原身穿燕王服飾，騎在烏弦背上，急促地馳向司馬景必經的那條山路。我和二十餘名燕騎士緊跟著他，繞過趙軍駐紮的營區，翻越數十處山丘林地，終於透過迷亂的冰霧，看見遠處一行青色的人影。
江原用力一夾馬腹，金絲斗篷在身後飛起，我與燕騎士同樣跟上，眨眼間與那些人漸行漸近。
&ldo;司馬將軍請留步！&rdo;
司馬景只帶了二十幾個親信，沒有穿鎧甲，他撥轉了馬頭回身，在距我們兩三丈遠的地方停下，微笑道：&ldo;燕王殿下，匆忙趕來，有何見教？&rdo;
江原靜默片刻：&ldo;我來為將軍送行。&rdo;他拉住烏弦再向後退了十步，將一桿長槊拿在手中，&ldo;上次相見匆忙，沒有來得及與你切磋，這次我特意趕來，希望能與將軍交一次手。&rdo;
司馬景眼中精光萌動，他提起自己的長槊，輕撫了幾下，笑道：&ldo;這杆長槊隨我四處徵戰，殺過無數敵人，擊敗過無數對手，今日能與同樣精於槍槊的燕王交手，也算圓滿了。&rdo;一拉馬韁，長槊直如出水遊龍，飛速向江原擊來。
江原同樣策馬衝去，手中長槊舞出一道幻影，挾著勁風直刺司馬景咽喉要害。
棋逢對手，便是風虎雲龍。兩匹駿馬快如閃電，帶著巨大的勁力向對方衝去。兩馬交錯的瞬息之間，快得叫人來不及看清招式，只聽幾聲巨響，戰馬狂嘶，兩人已經互換方向，再次交鋒。
雪下得大了，紛紛揚揚的雪粒裹住兩個交錯的身影。雙方的觀戰者都是如痴如醉，彷彿他們看的不是一場爭鬥，而是一場絢麗至極的演武。
我不知道司馬景懷著怎樣的心情在與江原交手，只看到他長槊揮掃，酣暢淋漓。
忽聽兩人同時大喝，槊尖相撞，&ldo;喀喇&rdo;一聲，兩柄槊杆同時斷裂！江原用力挽住馬韁，止住烏弦後退的腳步，面色發白。過了好一陣，他放掉手中斷裂的槊杆，沉聲道：&ldo;我輸了。&rdo;
司馬景看看自己手中：&ldo;殿下並沒有輸。&rdo;
江原翻身下馬：&ldo;司馬將軍不必顧及我臉面，輸了便是輸了。&rdo;
司馬景臉上露出激賞的神色：&ldo;殿下胸襟寬大，司馬景相逢恨晚。這長槊折在殿下手中，正是得其所哉！&rdo;
江原慢慢道：&ldo;承蒙將軍看得起，給予四字評價。若是將軍肯在此時回頭，我父皇定會倒履相迎。&rdo;
司馬景微微一笑：&ldo;多謝好意，在下若有此意，何必等到此時？&rdo;在馬上一抱拳道，&ldo;今日與燕王一番比試，快哉！&rdo;又對我笑道，&ldo;多謝親自為在下送行，今生無以為報，來生願為知己！&rdo;
我鄭重向他抱拳：&ldo;保重！&rdo;
他拉起韁繩，打馬回頭。山路上落雪紛紛，蓋住了遠去的足跡。
第64章 干戈暫止（全）
我牽著白羽，仰頭看看凍青的天空，輕嘆道：&ldo;飛雪送英雄，難道是天意？&rdo;
江原一直靜靜面向司馬景離去的方向，很久沒有動。
我提醒道：&ldo;走罷，再晚些就要被趙軍發現蹤跡了。&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