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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們兒哭亡靈悲壯大於悲痛,形式重於內容,追求力度和瞬間的爆發,以其驚天動地震撼鬼神的嚎啕,表達心情渲染氣氛感染觀眾,乾淨利落一勸就完。
大貝勒適時勸住他:&ldo;得啦,蹦子兒沒留甭哭他了。你瞧瞧,就留下這麼個破宅子,連個價都賣不上。&rdo;李元文作罷擦淚的動作,問:&ldo;往後有事上哪兒找你們二位貝勒爺呀?&rdo;大貝勒說:&ldo;往後甭貝勒了,我們入洋教了。眼下找了個公寓住下了,有發財的事找我們,到額爾金路58號打聽約翰那拉、喬治那拉就都齊了。&rdo;李元文重複著,&ldo;約翰那拉、喬治那拉,記住了。二位貝勒爺,那就告辭了,我得趕緊給我們老爺回話去。&rdo;外邊還有好多事等著,二位貝勒也沒法子留他,就說:&ldo;佔著身子不送啦。&rdo;李元文麻利走了。
李元文是個能幹的好夥計,屁滾尿流一整天辦得都是大事,說實在話真不容易。按照慣例,李元文下衛當天回不去,須宿在古聯升櫃上。出門前古典交待,順便問問二爺帳上的收入,如果帳面不寬裕,就別往家裡捎錢了,帳面清楚就行了。其實這誰都明白,這叫親兄弟明算帳。家業是哥倆的,鄉下難進個活錢,大年根底的,不往老家送銀子拿嘛過年?明擺著讓李元文查帳拿錢,可是話不能這麼說,說得太明白顯得生分。
李元文道熟奔著電車道走,登上電車等於到了家門口,下車就是古聯升。可是走到電車道,他卻不忙著坐車了。天擦黑馬路亮了路燈,馬路一亮李元文也不累了反而精神起來,沿街滿眼都是大小店鋪、各色人等、大吃八喝、燈紅酒綠,萌生出諸多誘惑、嚮往和陶醉。這麼走著並不覺得累,不知走了多長時間,走到南市口來了。猛然,有家鞋店吸引住他,他見出出進進的全是女眷,仰著脖子看那牌匾。啊?聞名天津衛的老美華在這兒呀!誰都知道,這家老美華真正把女人的腳丫子研究透了,天底下女人有嘛樣的腳丫子,老美華就有嘛樣的鞋楦兒。天津衛的大閨女小媳婦老太太,只要穿上老美華的鞋,那雙腳不論多寒磣立馬美倫美奐,變成勾人魂兒取人魄的錦繡小金蓮兒。李元文心頭一熱,本來就準備抽空尋找老美華的,沒想到老天爺這麼懂人心思,甭讓自己費勁給送眼皮底下來了。他來不及高興,忙從懷裡摸出一截葦子棍兒,比試著走上便道湊近櫥窗。他盯上一雙腥紅的繡花鞋,撅著屁股瞅了又瞅,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最後,憨著臉皮推開店門走了進去。老美華多少年也難進一位男顧客,李元文一進來夥計們全都停下手裡的活盯著他。
轉天李元文就風風火火回來了,除了受騙被小偷抓走帽子、丟了東西那一折兒沒說,其餘都照實秉報了。至於為嘛買頂新帽子,說是過大豐富橋的時候,一陣風把帽刺兒刮到運河裡了。雞毛蒜皮不值一提,古典理也沒理讓他撿有用的說。
李元文繼續回話,為嘛沒能從櫃上帶回現金來呢,二爺說啦,時局不好須以防不測,準備拿今年的收入進些硬貨留著。進嘛硬貨沒提,說是得機會親自跟老當家的交待。李元文回稟到這兒怕古典埋怨,補充道:&ldo;怕二爺嫌我查考帳,二爺沒提進嘛貨我也就不好再問。&rdo;古典信任胞弟,不過沒捎回現金,會顯得過年不太寬裕,就說:&ldo;想必二爺有二爺的道理,年底花錢緊把手吧。還有別的嗎?&rdo;
李元文從懷裡掏出裝鼻煙壺的小盒,開啟蓋兒讓古典過了目又合上,&ldo;我一看二位貝勒不是那意思,這物件就沒往外掏,我私自做主又拿回來了。&rdo;古典說:&ldo;沒拿出來就對了,給了他們就打水漂了。&rdo;李元文迎合道:&ldo;我也是這麼啄磨的,打水漂還能聽個響呢,給了他們備不住立馬換酒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