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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姑娘就這麼嫁了,老舉子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姑爺的供養,好在風六郎雖已起家,但仍舊保持著骨子裡的淳樸和善良,對已經成了夫人的姑娘也很好,一家子倒也過得和和睦睦。
本以為就可以這麼一直平靜地過下去,直到有一天,無盡山上不知何時聚集的一群土匪下了山,在鎮子上打砸搶掠,作為鎮子上惟一的舉人和最富的商賈,老舉子和風六郎的家中都沒能逃開被土匪洗劫的命運。
土匪闖入風六郎的家中,將能帶走的珠寶首飾全部搶走,而不能帶走的則被全部砸爛,風六郎深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土匪要搶,就隨他們搶去,只要人還活著,就沒什麼所謂,所以任憑那邊怎麼糟踐,風六郎就只是抱著自己的夫人悄悄地站在一旁。
「還算有點眼力見兒。」等土匪們將東西都打包上馬以後,土匪頭子站在風六郎的面前說了這樣一句話。
風六郎點點頭,將夫人往背後藏了藏,內心不斷唸叨著佛祖保佑,希望他們快些離去。
可惜那天佛祖沒有聽到風六郎的祈求,土匪頭子一把拽出了風六郎的夫人。
事已至此,結局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而那日,在土匪的推搡下,與風六郎隔著幾條街的老舉子一個後仰,腦袋撞到了桌角上,人就這麼沒了。
失了貞節,父親慘死,儘管風六郎每日都在跟夫人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嫌棄她,夫人最終還是投了井。
家破人亡的風六郎突然就沒了指望,每日渾渾噩噩地將光陰虛度,生意也不做,屋子也不打理,奴僕俱已遣散,風六郎就成日地躺在床上,竟是一副等死的模樣。
原本熱鬧的園子就這樣漸漸變得荒蕪,門口的石階上布滿了青苔,有那荒草從石縫裡鑽出,不幾日就遮住了門檻。
這樣的荒園總是讓人覺得晦氣的,鎮上的人都繞著走,即便這條街就是最近的路。
「好在這條街都是我的園子,否則還要害得左鄰右舍都得搬走,那才真是罪過。」來的人少了,風六郎不怨倒罷,竟還能生出這種想法,稱一聲君子怕是也不為過了。
半年的光陰轉瞬即逝,這日,形銷骨立的風六郎正坐在井邊悼念著亡妻,忽然聽到門口似乎有隱隱的呼救聲傳來,再仔細聽時,卻又沒了。
「看來是餓大了。」風六郎搖搖頭,準備起身去看看家裡的米缸裡還有沒有米了。
「救……我……」又是一聲傳來。
風六郎確定這次自己沒聽錯,他急忙向門口跑去,卻因身體太過虛弱而幾次摔在地上,好不容易到了門邊,風六郎粗粗地喘了口氣,叫道:「人在哪?再叫一聲?」
「這兒……」埋在草裡的人艱難地舉起一隻手。
且不說風六郎是如何費勁地把人拖進屋中的,但看地上那一條長長的血跡,就知道這本就重傷的可憐人在風六郎的努力下,傷勢終於更上了一層樓。
好不容易將人推到床上,虛弱的風六郎終於體力不支地跪倒在床前,他抬頭看向床上幾近昏厥的人,發現他的情況實在不大好。
「可千萬別死了。」風六郎想到這個可能性,慌忙地推了推那個人,嘴裡不斷叫嚷道:「喂喂,兄弟!你可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我就白把你拖進來了!」
風六郎傾身上前,想要去探探那人的鼻息,不料身上乏力,胳膊忽然一軟,直接砸落在那人的胸前。劇烈的疼痛使那人猛地睜開了雙眼,不光睜開了,簡直瞪到嚇人。
「你、你怎麼不、不直接砸死我算了。」那人悶哼一聲,剛說完這短短的一句,便猛地一口血噴在風六郎的臉上。
風六郎嚇得不輕,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往門外跑去:「我去給你找大夫,你可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