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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楊晉突然漫無目的地想著：她就這麼信任自己麼？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滿腔的驚濤駭浪便硬生生被壓了回去。
他別過臉去看另一側的彩繪立櫃，認認真真地數著上面每一個人物的頭髮絲。
正數到六十九，耳邊有風聲獵獵作響，未及回眸，一件衣袍竟從天而降，兜頭把他罩住。
楊晉伸手去拽，觸及便是一股溫香，還沒等他做出反應，第二件又隨之而至。
層層疊疊地蓋了滿頭滿身，楊晉總算將自己從衣裳裡拯救出來，定睛看時才發現是她的外衫。
他指尖便好似電擊般瞬間發麻。
&ldo;你……&rdo;
正要轉身，枕頭帶著勁風迎面朝他眉眼砸了個準。
&ldo;我讓你回頭了麼！&rdo;
&ldo;……&rdo;他只能捂著軟枕遮住眼，自認理虧地轉了回去。
抱著一堆衣服面壁而站，待看清那外袍下是貼身的裡衣時，楊晉四肢百骸都不自在起來，只覺得手腳怎樣安放都不對勁。
&ldo;那幾件衫子我不要了，替我扔掉吧。&rdo;聞芊繫好了腰帶，掏出銅鏡左右自照了一番，這才滿意地朝他道，&ldo;轉過來吧，我換好了。&rdo;
楊晉終於回過頭。
她在燈下往臉上敷妝粉，對襟的絳紫色襦裙紮在墨色的絲絛中，長袖如練，在她抬手之間輕滑在臂彎，露出一節晶瑩潔白的玉臂。
&ldo;大半夜的，還要畫？&rdo;
聞芊連眼皮也沒抬，&ldo;這叫&l;夜容膏&r;，保養面板的。我昨晚上熬了一夜，再不加緊補救，這臉就廢了。&rdo;
楊晉瞧她畫得認真，只好輕嘆了口氣，準備往外走。
聞芊在鏡中看見，不由得轉頭：&ldo;你上哪兒去？&rdo;
他無奈地揚了揚滿懷的女子衣裙，&ldo;給你扔衣裳。&rdo;
她聽完，嘴角邊綻出笑意，神色悠然地用尾指沾了些口脂點在唇間。
院中有腳步聲，楊晉正要推開，門外已有人在輕叩，他狐疑地拉開門。
入目是個模樣憨厚的漢子，年紀不大，約摸二十出頭，帶著一臉老實巴交的笑容，&ldo;老……老爺……叫叫叫……我……給給給你們……送送……熱水。&rdo;
&ldo;熱水？&rdo;
這想必就是那位&ldo;阿巴&rdo;了，果然是結巴得可以，連名字都如此隨性。
他說完話便樂呵呵地拎著水走進來，手腳麻利地把浴桶滿上，動作一氣呵成，甚至連推辭的機會都不給，很快就扛著他的傢伙什兒走了，在門口鞠了鞠躬。
&ldo;二……二二位，慢、慢用。&rdo;
熱水在屋裡騰騰冒著白氣，燕長寒確實想得很周到，巾櫛胰子一應俱全，若不是浴桶夠大估摸著他都準備抬兩個。
聞芊伸手在水中撥了一圈，&ldo;這位燕大人還真有心……哎，可惜我衣裳已經換過了，他若是來早點，我就洗了。&rdo;
楊晉看著她：&ldo;那讓他送走？&rdo;
&ldo;何必呢，多浪費。&rdo;聞芊笑盈盈地在木桶邊沿支起肘，&ldo;你洗啊。&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