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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把劉文遠搞丟的錦衣衛眾人們算是陰差陽錯將功補過,倖免於難。
抄家是個肥差,大部分攬上這個活兒的官員都能撈上一筆,一時間唐府上下被掀了個底朝天,然而欽差猶覺不足,連當日囚禁聞芊二人的黑牢也沒放過,掘地三尺一般找了一遍。
值錢的,不值錢的全數記錄在案。
但令楊晉感到奇怪的是,遍尋唐府,沒有找到任何調配草藥的工具,那唐石所用的迷藥究竟從何而來?
沒油水的活兒不會有人幹,錦衣衛和當地府衙都犯懶,無人打算深查下去,於是這案子就算告破了,他們一行也從官驛轉移到廣陵的百戶所內暫住。
時節已近仲秋,窗外枯葉紛飛,蕭索而蒼茫的天幕裡時有燕雀掠過。
楊晉正伏在案前寫摺子,提筆蘸了蘸墨,因被院中的腳步聲驚擾,故而朝樓下看了一眼。
這次追捕劉文遠,已在路上耽擱了不少時間,眼看著抄完了家,趙青便招呼眾人收拾東西帶上嫌犯準備啟程回京,整個衛所里人來人往,很是忙碌。
他瞧了一陣,收回視線接著往下寫。
除了奏摺之外,他手邊還擺了一封信,是寄回京城的,父親和兄長一直都很在意這件案子。從南下到廣陵,楊漸曾來過兩三封家書詢問情況,由於他公務事多擱置許久,到今日才得空回信。
劉文遠已死,唐石被捕,一切似乎順理成章,案件也彷彿到此為止。
但不知為何,楊晉總覺得這個廣陵城並不似表面上那般平靜祥和。
唐石口中那個會保他的人是誰?
寧王蓄意謀反,絕不會毫無準備,莫非京中有人與他裡應外合?
還有城裡流傳甚廣的鬧鬼,某個藏著秘密的樂坊,以及某個人……
好像許多事,他目下所見的只是冰山一角。
猶豫了良久之後,楊晉在文書最後一行寫道:
再留數日,暫不返京。
押送唐石的隊伍很快上路了,趙青是此次南下的首要欽差,為確保不再出甚麼紕漏,可謂是裡三層外三層的把人包成了粽子,別說逃跑,連上茅房都有人跟著。
而唐石本人竟也並不慌張,神色淡然,處變不驚,時有閒心看看風景,說是階下囚不太像,反而似甚麼要緊的人物出來遊山玩水的。
如此這般日夜兼程,在秋分這天趕到了百里舖,地如其名,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遠山近水氤氳繚繞,數十里就這麼一個歇腳的酒家。
一行十來個錦衣衛,將店中客房全包下了,關押唐石的那一間,除了門外安排了兩人看守外,屋中亦有人時刻監視,寸步不離。
雨是在入夜後開始轉急的,瓢潑般打在簷上,驚得屋內燭火搖曳不定。
唐石正在桌上寫甚麼東西,雖說人已被革職,但尚未審訊判刑,以他的身份,眼下還不至於五花大綁,所以空出兩隻手動動筆墨並無不可。
一旁坐著負責盯他的錦衣衛,抱著刀,呵欠不斷。
唐石之所以有恃無恐,不是沒有理由的。
他知曉京城裡的某位大人肯定會保自己,否則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誰也沒法全身而退,因此他不擔憂,吃好喝好睡好,淡定自如。
一紙寫完,唐石擱下筆,甚是體貼地沖那錦衣衛頷首笑道:&ldo;大人辛苦了,時候已不早,這便就寢吧。&rdo;
於是熄了燈,他在床上睡,錦衣衛在床邊戒備。犯人躺著,官差坐著,這種待遇也是古今少見了。
三更風雨交加,電閃雷鳴。
窗外在驚雷劈下的同時映出清晰的樹影來,這麼大的陣勢卻也沒礙著屋裡的兩人睡覺。
唐石睡得很沉,錦衣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