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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拍了那個影片,他說,而我也是一個殘疾人。他解釋了他自己。
他說,封筆、筆名自殺,只要我能做到,都可以。他放棄了他的文字。
劉語生跌跌撞撞地坐進長椅,此時是下午一點,午後的公園一片寧靜,只有幾聲斷續的鳥鳴,聽在劉語生耳中成了悽厲。
他知道自己沒法痛痛快快地原諒趙辛,但此時此刻他已經絲毫提不起糾纏了四年的怨氣,他只覺得自己一顆心臟被剖開了,風吹日曬於其上,又溫暖,又戰慄。
劉語生用力揩一把眼睛。
牛仔褲的兜裡塞著錢包,錢包裡是他的身份證,和有零有整527塊錢。他連手機都沒帶,上身一件在家才穿的舊毛衫,領子鬆垮袖口冒出線頭。下身一條洗得泛白的牛仔褲,高中時買的,褲腿已經遮不住腳腕。
但他要去——他恨不得自己能瞬移去武漢。
幸運的是甘城到武漢的高鐵線路正處在京廣線上,每天都有十幾趟高鐵班次。兩點過五分,劉語生衝進高鐵站,步伐快得連門口的巡警都瞟了他幾眼。
劉語生買到了兩點二十二分發車的高鐵,售票員說,這是最後一張票。
買了一等座,身上只剩五塊五毛錢。劉語生匆匆在便利店給王叔打個電話。電話打完,只剩四塊五毛錢。
他就揣著四塊五毛錢和一張身份證,頭腦發熱地上了高鐵。
也許是情緒過於起伏,也許是一路狂奔過於疲憊,劉語生竟然昏昏沉沉地睡著了,還做起一個遙遠的夢。夢裡的他知道自己是25歲的劉語生,卻有著20歲的身體,時間回到他第一次去武漢的那天,他坐慢車坐得從大腿到臀部都麻了,好不容易熬到下車進地鐵站,他卻不知道怎麼刷地鐵票。
學著其他乘客過閘機,上地鐵,那枚圓圓的硬幣狀地鐵票被他用力攥在手心,像是給自己壯膽。二號線是柔軟的粉紅色,每當報站聲響起,他的心都會跟著跳一下,他知道,自己距離唐納森越來越近。
——儘管他不敢去見他。
到廣埠屯,走下地鐵,他循著指示牌上樓梯,來到出站口。
他捏著那枚圓圓的地鐵票往閘機裡投,卻怎麼投也投不進去,不是角度歪了,就是地鐵票莫名變厚。他急得滿頭大汗,身後有其他乘客催促著,你在幹什麼?你怎麼還不走啊?搞什麼呢你?
劉語生睜開眼,滿後背的虛汗。
連打兩個噴嚏,他揉揉鼻子,迷茫地看向窗外。
窗外是連綿望不到邊的平整農田,天色沉沉。仔細看,天空中懸著一彎極淡的月亮。
這時恰好有乘務員推著零食販售車經過,劉語生輕聲問:「您好,現在……到哪了?」
「到許昌了,」乘務員一口乾脆的東北話,「飲料水果需不需要?」
「啊,不需要,謝謝。」
他得留著身上的四塊五毛錢。
一個半小時後,高鐵駛進武漢站。
在武漢站下車的乘客很多,站臺上來來往往都是人。劉語生隨著人流快步向前,渾渾噩噩地一晃眼,猛地看見「武漢站」三個鮮紅大字懸在他正前方。和甘城不同,這裡的空氣是潮熱的,浮著淡淡的雨水味道。兩個女孩兒從劉語生身旁走過,她們一人拎一隻周黑鴨的黃色袋子,身上都穿著薄薄的t恤。劉語生這才發現,他的厚毛衫是多麼格格不入。
劉語生總算反應過來。
他已經到武漢了。
趙辛在這兒。
武漢站到廣埠屯的地鐵票,四塊錢。
剛剛好——簡直像全世界都給他讓了路。
從四號線換乘到二號線,還是人擠人,還是粉色。此時已經晚上七點過,不知誰在地鐵裡吃起熱乾麵,香味兒直直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