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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病低頭一笑:“原來是嫌我的酒請得不多啊。”他傳喚店夥計:“說說看,你們這裡都有些什麼酒?”
“回稟侯爺。”那店夥計是見過一些世面的人,早已隨著去病的爵位換了稱呼,“小的這裡酒水品種很多……”
“每樣來一壺。”蘇武說。
店夥計悄悄看了霍去病一眼,霍去病沒有什麼聲音,表示默許。他財大氣粗浪費銀子,我偏不肯,我說道:“先把名字報上來,不好喝的我們不要。”
蘇武沒想到我居然在霍去病面前搶話,雙目凝住了神,將我細看了兩眼。這才展開一點笑容:“果然……”
果然什麼?我衝他一瞪眼……
去病看在眼中。說:“說了名字就知道好喝不好喝麼?子卿是蘇老將軍的二公子,蘇老將軍很早便與舅父一起征戰沙場。子卿自十六歲起出任郎官,我們也是從小便認識的。他方才,不過是在跟你開玩笑。”
蘇武道:“方才那話,一半是戲言……”他看看我,我冷然轉過頭,這麼難聽地話也配叫戲言?
他繼續說,“還有一半是真情。霍兄你如今風頭橫掃當年地衛大將軍。衛將軍為人謹慎小心,門下家將也沒有出頭鬧事的人,雖恩及人臣。卻可長保無虞。霍兄在外打仗二月有餘,今日的長安城已經非彼時的長安城了。”我聽著這最末一句話才是他要說的話。
去病斜斜飛他一眼,抿唇道:“子卿兄的意思,去病心領了。”
兩個都不是熱性子的人,一個淡如月,一個冷如鋼。偏偏目光相遇的時候。似乎有一點涼涼的暖火,從唇前掠過。
店夥計已經將酒牌子呈上。我伸手要拿,店夥計有些遲疑,沒見過哪個女人搶著點酒的,我說:“喝酒怎麼了?當初越王勾踐還鼓勵女人喝酒呢。”
蘇武笑道:“這倒是實情,生一個女兒呢。賞兩壺酒。一條狗。”
春秋年代相差不遠,連去病也知道這些小事,湊趣道:“生一個兒子呢。賞兩壺酒,一頭豬。”眨眨眼,悄聲:“彎彎是要豬還是要狗?”
我大窘,深感自己地理由選得不好,丟出酒牌:“你們自己看吧。”
酒牌寫在一排竹簡上,這竹子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薰染過的,綠若碧玉,香氣馥郁。古代貴族最愛以香料染衣薰屋,我不習慣常覺頭昏腦脹。去病拈在手裡看了一圈,依舊道:“每樣來一壺。”
店夥計端上來的一共有十個錯金纏枝繞雲壺。菜也搭配著送了上來。
我發現。這座快雪樓待客之道分作三六九等。
我方才進來的時候,雖然覺得這裡用器精美,食物也很甘美,與長安一些大菜館相比,不過是春花秋月各有所長。
現在,霍去病一到,他們呈上來的用具不是錯金,就是嵌銀,製作華麗造型別致,而裡面盛放的食物更是用足了心思。
那浮雕竹簠上碼著切成片地乳豬方肉,外皮紅脆,內裡軟嫩;青銅蛟獸 中盛放著整頭白魚,撒上青紅雙椒絲;紫金錯銀鉶中盛的是香菇燉乳鴿;朱雀銜環豆中堆砌著小山似地各類果脯;陶壁彩繪甌中裝著蓮心蜜果調味的銀魚泥;雲龍鬧璧鑊中填滿了各色山菌與狗肉相燉……
去病看我連夾了幾塊烤乳豬,別有深意道:“原來喜歡豬啊……”
我狠狠吃了幾口狗肉,去病越發點頭:“連狗肉也不討厭,彎彎你豈不是要很辛苦了?”
我生氣,撂筷子不吃了,他夾些菜放在我的碗盞裡,佯作不曾看到我生氣:“多吃一點。”
那邊,蘇武拿起一壺酒,壺上有名:“這是魯國琅玡的清嵐酒,聽說是以山之柏枝入酒,氣味清冽。”
“青青陵上柏,磊磊澗中石。”蘇武喝一口清若水,純如冰的清嵐酒,不由吟哦一聲,我看他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