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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衛皇后是最早將容色收斂起來的人。我想,衛大將軍在場,我從他臉上一定也會什麼也看不到。
去病沒有看著表妹,衛輕衣當場被拒婚,何等顏面無光?她的雙眼轉向去病。如淚似泣。我這樣立場的人看著尚有幾分難受,去病縱然避開了衛輕衣的淚眼,我能夠看到,他的目光中早已有了不忍之色。
可是,霍去病從來就不是一個行事猶豫之人。
“皇上!這和表妹……”他故意頓然,讓眾人明白輕衣在他心目中地地位。“這和衛家表妹無關,是我早先已經有了中意的人。”
“哦?”
眾人的目光依然像無情的劍。射向了衛輕衣,她的臉上蒼白如同敗紙,那細密的牙齒死死咬住嘴唇,已經沁出了血絲。
我似乎感到皇后她們地目光向我的方向射來,這個宮廷裡千錯萬縷地關係很難搞清。我是皇上的近侍宦官元寶帶來的。誰知道里面到底有什麼內情?
去病轉向我的方向,很堅定地向我走過來。
我從案桌後面站起來,全場的目光都開始轉向我。我第一次感受到這來自朝堂地目光,冷若冰霜,暗藏寒劍,被這樣陰毒如蛇地目光掃過,我只覺得一生無顏再站在此處。
去病走到那些品階較低的官員內眷飲宴之處,因這裡都是些女子,他停下了腳步。我想,這一段路要我自己走向他。
我走過一排排帶著訝異、審查的觀察目光,也走過曾經為自己蒙上地一層層保護膜,我終於來到了去病的面前。
他舉起手,我也抬起手,我碰到他的指尖,那指尖有些發涼……我看到他的眼,清晰明澈如同水中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我沉重的心情,忽然在此時釋然了: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們又不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局面了。
我輕舒一口氣,伸長手臂,正待將他的手握個滿掌。
“報——”一個急切的聲音從未央宮前殿的十二玉階之下傳來。
“報皇上——河西、河西、匈奴密報——”
現如今關於匈奴的問題才是當前的第一問題,去病關心心切,立即撤下手轉身看那名前來傳令的羽林軍。
我的手,就這樣毫無防備地握了一個空,身體也有些失去重心,我向前微微一傾,傷腿突然增加壓力,一股電流般的疼痛傳來。我自己讓自己站住,感到自己握空的手掌一片冰涼,比去病的手指更冷。我的眼睛裡滿是痠痛
不出流淚的理由。
皇上自然也很關心匈奴密報:“誰送來的?”
“是大行李息在黃河邊築城時收到的,快馬送到建章營後,衛青將軍親自趕回來的。”
衛青是騎奴出身,他的戰馬特別好,他親自將密報送回來,可見事情之緊迫。
“宣他進殿!”河西之戰剛結束,此時正是雙方關係決定時期,皇上側傾身體道。
寂靜的殿堂上立刻傳來了戰靴踢踏的聲音,一個高大魁梧的戎裝將軍踏著一路霜華,背映著未央宮的熊熊火光,逆光而上。隨著他的漸漸走進,他的輪廓漸漸清晰。
面沉如水,鬢角如裁,隨便站在那裡,就如同一根頂住天地的騰龍之柱。
“爹爹!”衛輕衣的聲音如乳燕鳴破寂靜之林,綠色的身影撲向那魁偉的男子。
衛青一把扶住女兒,他低頭看看伏在身上無聲抽泣的女兒,他輕輕將女兒從身上拉起,用大手掠過她已經咬破了的嘴唇,他的眼睛如巾帕一般掠過輕衣的臉面。
彷彿有神秘的力量注入了輕衣的身上,她一把擦乾眼淚,隨著他一起轉過身,與他並肩站在一起。
風泠泠,露寒寒,她的眼睛裡溼淚未乾,她臉上柔軟的線條卻透出了一股難得的剛毅之色。她剛經歷了對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