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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讀書。
有一天晚上,大海坐在湖邊的一根木頭上吸菸。風裡來,雨裡去的,他蒼老了許多。五六年前,在萬綠湖裡打漁,再也打不到什麼魚了,有的只是一兩指大的魚,還少的可憐。大朗村附近的地,不可以耕種,湖泊不能再養育他們了,於是一些人走了,留下來的人只有想別的辦法謀生。大海不想走,玉梅覺得住在這裡心情很好,村子雖小,但很寧靜。還可以經常看見藍藍的天空,雨後的彩虹。玉梅說,她讀高中的時候,在水泥廠就沒見過雨後天空出現彩虹了。只要玉梅願意在這裡過一輩子,他也願意。
只是,他想孩子讀書的事情,不能老是靠岳母贊助。岳父1997年那一年,發現得了肝癌,但已經是晚期了,沒幾個月就去世了。那一年,剛好是香港“迴歸”祖國的一年,他聽見別人談香港“迴歸”,他也喊叫“迴歸好,迴歸好。”,聽見的人知道他已經糊塗了,時日不多了。他一生愛好喝酒,臨死前,他卻清醒過來,說他想喝一瓶茅臺酒,是毛主席周總理招待外賓的那種茅臺酒。玉梅和曹越姐弟倆為了滿足父親最後的願望,買了一瓶茅臺酒給他喝,誰知他喝了一口,說這酒是假的,隨後就斷了氣。岳母現在跟著曹越住在海口。湖裡沒魚打了,玉梅在湖邊養鵝,也可以賺到一點錢,但這錢難賺,利潤薄,主要是沒規模。現在的養殖業,都講究規模,沒規模你就別想賺到錢。可是要辦一個有規模的養殖場,需要很多的資金投資,而且還要有一定的養殖技術,這兩樣,他們都沒有。他只有打些建築短工,有時也跟著魚頭叔去出海捕魚。出一次海,少說賺四五千塊錢,運氣好的話,捕到的魚值錢,一年的錢都賺回來了。今年他沒出去過,現在已經是四月初了,魚頭叔跟他說過幾次,說他準備四月初跟海邊漁民出海捕魚,問他要不要去,如果要去,這幾天就要做出決定。
玉梅不同意大海出海捕魚。每一次大海出海,她都感覺她和大海像是生離死別一樣。滄海茫茫,大海坐的漁船,就像一葉扁舟,隨時有可能被大海吞噬。
“大海,在想什麼呢?”一個人拍打他的肩膀問。
大海回過頭一看,是魚頭叔,說叔,你坐,抽出一支紅梅煙給了他。
“大海,你決定出海沒有?”
“阿梅她擔心……”
“哈哈,誰家的女人不擔心自己的老公出海。沒事,現在科學這麼發達,天氣預報準得很,要出臺風,我們船上也可以收到,及時返航。你不用擔心。我看再不出海,就要等著餓死了,還說要拿錢繳孩子讀大學,你拿個屁繳孩子讀書啊!”
魚頭叔的話,深深刺痛了大海的心。是啊,孩子要讀書,他拿什麼來供他們讀書。
“好,叔,我跟你出海去。”
他下了決心,不管玉梅怎麼反對,他都要出海。
玉梅知道大海決心要出海,攔也攔不住,只好祝福他,求媽祖保佑大海平安歸來。
他和魚頭叔來到了漁村,跟著幾個漁民,上了船出海去了。他們是從海南西海岸線出海的,這個地方,也是當年解放軍打響解放海南島第一槍的地方。
海南西海岸線面對的是北部灣,他們這一次出海,是要到南海去,走遠一點,希望到深海去,打撈到更多的大魚回來。
剛出海不久,他們就遇到了霧。
這是清晨的時候。整個海面,灰茫茫的一片,大霧像棉花一樣,把船包裹起來了。
看不清遠處,那些霧,無邊無際,漁船像盲人一樣,失去了方向;往近處瞧,鉛灰色,紫藍色,|乳白色的霧,還有黑褐色的霧,一團團,一簇簇,有濃有淡,滾滾而來。忽然,霧中看見了像是海市蜃樓,出現了岸上的青山,村鎮,若隱若現,虛無縹緲。過後又現出一塊巨石,這巨石有的像奔騰的駿馬,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