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頁 (第1/2頁)
[美]娥蘇拉·勒瑰恩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她微笑。
「男孩嗎?」
「是的,主人。」
他說:「康莎,我的名字是洢思丹,我不是什麼主人,我是個囚犯。你的主人也是我的,可以請你叫我的名字嗎?」
她沒回答。
「我們的主人不會允許。」
她點點頭。維瑞爾人的點頭方式是抬頭輕點,不是深點,這些年來他已經習慣了。這是他對自己點頭的方式。他提醒自己現在要留意了。他被囚禁,他在這兒的遭遇,已經置換了原本的他,令他混亂。最近這幾天,他想起瀚星的時間多於此前那些年,那幾十年的總和。他原本早已把維瑞爾當成家,現在又不是了。不恰當的比較,無關的記憶,人在異鄉。
「他們把我關進籠子。」他說,仿照她放低聲音,說最後一個詞時遲疑了一下。他無法說出完整的字詞:蹲籠。
再度點頭。這次,她第一次抬頭看他。只是一瞥。她近乎無聲地說:「我知道。」便繼續做活兒。
他無話可說。
「我是匍奴,所以我住過那裡。」她邊說,邊朝蹲籠所在的營區方向投去一瞥。她喃喃的低語非常剋制,就如她所有的姿勢與動作。「在房子被燒以前,主人們還住在這裡的時候。他們確實常常吊起籠子。有一次,有個男人被關到死在裡面。那一次我看到了。」
兩人之間一段沉默。
「我們不準從那底下走過去,也不準在那裡跑。」
「我看見那裡……那裡的地面不大一樣,就在正下方……」洢思丹也同樣悄聲說道,他感到口乾,呼吸急促。「我看,往下看,那塊草地,我想,可能……是他們……」他的聲音完全沙啞。
「一個祖母真的拿了一根長棍,棍端包一塊布浸濕,舉高遞給他。閹人們都看向別處。不過他還是死了。過一陣子,腐爛了。」
「他做了什麼事?」
「伊那。」她說,是個常從奴工口中聽見的否定字眼:不知道;沒做;不在那兒;不是我的錯;誰知道……
他看過一個奴隸主的小孩說了「伊那」,被扇耳光,不是為了她打破杯子,而是因為她說奴隸話。
「一堂很好的教訓。」他說。他知道她懂得。下層階級總是懂得諷刺,猶如懂得空氣與水。
「他們把你關進去,我很害怕。」她說。
「這次的教訓是給我,不是給你的。」他說。
她繼續手上的工作,細心而不間斷。他看著她做事。她低俯的臉,土褐色中帶著藍色陰影,顯得從容平靜。嬰兒的膚色比她略深。她沒有配給某個奴僕,不過曾給一個主人用了。他們向來把強暴叫做「用」。嬰兒的眼睛緩緩閉起,半透明的藍色眼瞼像小小的貝殼。它又小又精細,可能只有一兩個月大。它的頭彷彿有無窮耐心般地靠在她彎曲的肩膀上。
露臺上沒有別人。一陣輕風拂過他們身後開著花的樹木,遠方河面盪起銀色的漣漪。
「康莎,你的嬰兒會自由的,你知道。」洢思丹說。
她往上看,不是看著他,而是看向河流,視線越過河面。她說:「是的,他會自由。」她繼續工作。
她這樣對他說話,這情景觸動了他。知道她相信他,給了他莫大鼓舞。他需要別人信任,因為經歷了蹲籠,他自己都無法信任自己了。拉亞耶倒是還好,他還能跟他鬥,一點也不麻煩。麻煩是在他獨處時,思考時,入睡時。他大半時間都是獨自一人,在他心底,內心深處,有個東西受傷了,毀壞了,沒有修復,讓他不敢冒險依靠。
早上他聽見飛行器降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