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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虯髯男子一愣之後快速朝老者腿上看去,就見他那身褐袍覆蓋下,右小腿處有些奇怪地彎曲著,常年習武之人坐下後是絕對不會這樣擺放腿的。
“您這、這是怎麼了!”他連忙起身蹲在老者身前,伸手去碰那條腿。
老者也不攔他,語氣似是在講別人的事情一般,“三年前從馬上摔下來,就斷了。”
“不可能!您、您怎麼會從馬上跌下來,您跟我說,是哪個殺千刀的把您害成這樣,老子帶上五千兵馬滅了他去!”
“哼!”老者冷哼一聲,一巴掌拍在他的大腦門上,“你這臭小子跟誰說老子呢。”
虯髯男子腦袋捱了一下,也沒敢喊疼,就是低著頭小心翼翼地碰著老者的腿處。
“又怎麼了?”
“義父,都怪孩兒、都是孩兒的錯。”虯髯男子緩緩抬起頭來,眼眶有些發紅,“當年孩兒不該同安王那臭小子鬧翻,害的您被先帝訓斥……”
“唉,”老者伸手在他有些發硬的頭髮上拍了拍,“你這孩子,當初為父也不過是見機行事,不然怎麼幫皇上到南方招兵買馬去。”
“不!就是我的錯,您辛辛苦苦奔波數年,散盡了錢財,最後、最後功勞還被我佔了去,您卻……義父……”
這堂堂七尺男兒此刻說到心酸處,竟是流下了兩行清淚。
“哈哈!”老者洪亮的笑聲響起,伸手使勁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你這小子,真是又臭又傻,什麼叫佔了功勞,不提那時是我自願離開的,就是兒子出色,老子臉上那也有光啊!行了,趕緊把你那兩泡馬尿收起來!”
虯髯男子微微紅了臉,拿袖子在臉上使勁兒扛了兩下,“義父,您不跟我回去,我就跟您在這兒住下吧,您好好跟我講講,這幾年您的都幹嘛去了,早知道上次一別會有六年見不著,孩兒就該跟著您一道走。”
“又說渾話,好,為父就與你講講,過幾日還需得你幫忙……”
兩人在屋裡聊得暢快,院子裡站了兩個護院一絲不芶地守著大門。
夜色漸暗,一抹蒼色身影靜靜佇立在屋頂上。
一陣微風吹過,屋頂的蒼衣青年耳尖微抖,身形一動即向南躥出七八丈遠,腳尖點落在瓦片上半點聲響也沒有帶出。
“離開,或留下一臂。”
隱匿在黑暗中的人影並不答話,一次呼吸的時間,只見夜色中一抹銀光閃過,空氣中傳來一聲悶哼。
那抹蒼色眨眼間又回到了他一開始站立的地方,月色下,年輕的面孔略帶一絲憨厚,可是他右手垂握的利劍上,殷紅的血漬卻沿著劍鋒緩緩流下。
早上,遺玉一進教舍,便覺得有些不對勁,看看已經坐在案前的學生們,面帶微笑,嗯,臉色正常。
再看看自己的桌案上,筆墨紙硯,嗯,全都在。最後再看看教舍最後一排,長孫嫻,嗯,還沒來。
她輕輕扯了扯肩上的書袋,對著幾個熟人行了點頭禮,然後走到自己的案前坐了下來,剛把書袋放在一邊,肩膀便被人從身後輕輕拍了一下。
“盧小姐。”
遺玉扭過頭,看到一張滿是笑意的臉,她在心中快速把這張臉和人名對上了號,中書侍郎趙大人的二女兒,趙瑤。
“何事?”
“你大哥接到魏王殿下中秋宴的帖子了嗎?”趙瑤壓低了聲音問道。
又是這個問題,她可沒忘了上次就是這個問題害的那楚曉絲記恨上她的,“接到了。”
接了帖子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跟她說了也無妨。螞蟻再小也能毆倒大象,這可是至理名言,她可不想再無端端地被人恨上。
見她承認,趙瑤眼睛一亮,連忙又問道:“是、是白貼、紅貼、還是金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