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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聽說去年大林城發生一場惡戰……&rdo;徐德成一邊擦腳一邊說。
&ldo;嘿，甭提了。慄縣長率民眾，還有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東北軍騎兵參戰，打了三天三夜，到底抗不住日軍的飛機大炮，民團和東北軍騎兵退出縣城，慄縣長沒走……他死得好慘，被剁去手指腳趾，用釘子釘在門板上遊街，最後把他的頭顱砍下，掛在城門樓上示眾。&rdo;
徐德成極力掩飾內心的不平靜，腳差一點蹬翻水盆子。
&ldo;掌櫃的，住店！&rdo;外屋有人喊。
&ldo;哎，來啦！&rdo;掌櫃的臨出門，丟下一句話，&ldo;晚上的二人轉好看喲！&rdo;
恆通大車店的長長的筒子房裡，夜晚有場二人轉熱熱鬧鬧地演出。徐德成呆在住店的人堆中，獨自一人坐在一條板凳上看戲。
臺子上，男女演員表演‐‐
女唱：唱了一回小張生，
男唱：唱了一回小張生，
女唱：張生上廟，
男唱：遇見了崔鶯鶯，
女唱：這位鶯鶯頭前走，
男唱：張生就在後面蹭；
女唱：怒惱了女花容，
男唱：怒惱了女花容，
女唱：用手一指罵了一聲狂生，
合唱：我們娘們是貞節女，
膽大狂生來調情……
掌櫃的叼著菸袋過來，挨徐德成坐下，讓煙道：&ldo;來一袋？&rdo;
&ldo;我卷一棵。&rdo;徐德成接過煙口袋。
&ldo;西廂？&rdo;掌櫃的問。
徐德成噴出口煙，說：&ldo;小帽唱的不錯。&rdo;
&ldo;《扎花帳》更好聽。&rdo;掌櫃的說，顯然他也是一個戲迷。關東的土地上的人喜歡二人轉，因此就有了&ldo;寧舍一頓飯，不捨二人轉&rdo;的說法。
臺子上，男女演員表演‐‐
女唱：這幾天沒到奴的扎花寶帳，
活活想死小奴家。
也不知我哪句話得罪高郎你，
也不到扎花寶帳來看看奴家。
奴想你一更一點奴家沒睡覺……
&ldo;坐好，我走啦。&rdo;徐德成起身說，兩人坐一條板凳，一個走要給另一個吱呼，不然張轅（向一面傾斜）摔人的。
&ldo;不看了？&rdo;掌櫃的問。
&ldo;腰痠腿疼。&rdo;徐德成拍打腰部道。
&ldo;歇著吧，左右明天還演。&rdo;掌櫃的說。
離開演出現場，徐德成回到客房一頭倒下，月光透過窗戶照在炕上，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手捧那串桃核護身符，喃喃自語道：&ldo;四鳳，你在哪裡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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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差陽錯時時刻刻在發生著，人世間才有說不完道不盡的悲歡離合故事。徐德成在大車店土炕上叨唸的人，此時給人強行帶到四平街火車站。
大雪覆蓋的站臺上，白皚皚的，稀稀拉拉的幾個乘車、送親友的人。內燃機車牽引一列客車進站，車廂門開，人販子手牽四鳳下車，她驚懼的目光從包裹嚴實的圍巾裡透出。
&ldo;不準出聲，說話就打死你。&rdo;人販子惡狠狠地說，領四鳳出了檢票口，然後叫了輛人力車。
&ldo;去鸞鳳堂！&rdo;人販子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