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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籠寒水,畫舫凌波,沉香嫋嫋。人們都靜靜地或坐或躺著,誰也不敢輕易開口,生怕世俗的語言會劃破夜色,再沉重地墜入江底,打碎了星星和魚兒的美夢。
月夜這般寂靜,小船兒輕輕搖盪,若不是那陰森森的涼氣一下下襲過來,皇甫翩翩幾乎要睡著了。安戲蝶替小順子掖了掖被子,順便給她加蓋了一件秋衫。衫上,有陽光的氣味,很溫暖很舒服。朦朧中,她只希望能一直坐下去,坐下去,永遠都不要停歇……
天亮的時候,木槳停劃,遊船靠岸,拴在一棵木蘭樹上。走過顫悠悠的艄板,眾人上得岸來。這是一個小洲,抬眼望去,滿目都是白色的蘆葦,隨著輕風舒腰展臂,彷彿在歡迎客人們的到來。走上一條羊腸小道,不出幾時,一座低牆圍繞的院落出現在眼前。庭院空空,靠牆處栽著一排高大的廣玉蘭樹,黃綠相間的葉子零亂地鋪了一地;低矮碧綠的忍冬青繞著前排主屋長了一圈,正好將主屋與後院、客房隔開來。整個房舍像它的主人一樣充滿了陽剛之氣,只在庭院角落裡的兩三株桃樹上開出垂絲海棠般的小桃花,才顯示出一點春意。
這,就是安戲蝶在永州的房子。
參觀完畢,主人為客人們做了妥帖的安置,皇甫翩翩被安排在第三間客房裡。這客房寬敞明亮,正中掛著一幅唐朝仕女圖;左邊設有一張牙床,絲綢帳幕菊花枕;右邊一張花梨小几,上放一個冰盤,列著幾樣時興水果,還有幾味案酒,幾下擺一張黑漆交椅;沿窗一張小桃木圓桌,供一個獅形的古銅香爐,爐內香菸馥郁。推開窗子,便能看見小小的走廊、硃紅色的八角亭,還有前排的主屋。
儘管一切佈置得幽雅素淨舒適宜人,但皇甫翩翩總覺得少了點什麼。順手將一縷青絲拂於耳後,她才驀然想起這房內缺少一個梳妝檯,供女客梳洗裝扮的梳妝檯。到隔壁小順子的房間一看,也是一樣的佈置,並無絲毫不同。這讓她覺得很納悶,難道安戲蝶從來都不招待女客嗎?
安戲蝶的確從來不曾帶過女客來這兒,連跟隨他已有兩年的桃紅也是第一次來。此時的桃紅興奮好奇之餘,也有點失望,因為這兒既沒有美麗的風景,更沒有可愛的男人。想起要在這個索然無味的地方住上十天,她不由覺得意興闌珊了。這個正值妙齡的姑娘,天生就愛賣弄風情,血液裡全是不安定的成分,常常懷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難以抑制的渴望,幻想一種強烈放縱肆無忌憚的力量攻擊在她的身上。然而,儘管她製造過很多危險,卻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刻避開那些心懷不軌的男人,既得到一種偷情般的愉悅,又十分完好地保護了自己的童貞。這是她的矛盾之處,也是她的聰明之處。對於安戲蝶,她是抱有一絲幻想的,曾經有一段時期,用盡了千方百計來誘惑他,但他的冷漠阻止了她靠近的慾望;現在,蔥綠的離開,令她的期望升值——從奴婢一躍成為安夫人,這實在是一個誘人的飛昇。抱著這樣的私心,她小心地將一小瓶春藥壓在被褥下,然後,帶著一臉如釋重負的笑容去觀看皇甫翩翩的房間,在路上,還撞上一位中年僕婦。
午飯前,眾人被邀至客廳裡,說是老夫人要看看他們。大家十分好奇,正紛紛猜測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凝神望去,只見一位身穿黑衣黑裙、面罩黑紗巾、黑髻上插著一支鳳形金簪的中年婦女緩緩走了進來,她的身後跟隨著一個花幞頭、大耳環、苗裝打扮的中年僕婦,正是桃紅撞上的那位;安戲蝶亦十分恭敬地侍立一旁。原本輕鬆的空氣頓時凝重起來。
待到那遮掩了容貌的中年婦女在主位坐定後,安戲蝶才將眾人一一介紹。原來那中年婦女就是老夫人,但並不是安戲蝶的母親,而是他的師孃。老夫人身後的僕婦姓姬,人稱姬姑姑。
介紹完畢,老夫人並不說什麼,只定定地盯著皇甫翩翩看。
皇甫翩翩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