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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天子出行巡狩這一日,剛至日出時,一道萬丈金芒便已直射大地,落在大明宮的飛簷上,泛著粼粼如波光一般的日影。為了迎接天子的鑾駕,長安城早已在昨夜前便被清洗的乾乾淨淨,就連這多日以來的積雪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一眼看去竟有煥然一新之感。
因著聖駕將至,此時朱雀門通往朱雀大街的馳道上皆已被禁衛封鎖,百姓為瞻龍顏和這舉國盛事,皆期盼地候在兩側,朝臣們也都按著品級身著或絳紫、或緋紅的官服,頭戴進賢冠,整齊地分列城門兩方,窸窣地彼此交耳說著什麼。
正當此時,烈烈勁風下號角之聲似從遠方震地而來,等候已久的朝臣百姓見此皆精神一凜,默然肅立,隨著禮樂之聲由遠及近,天子的鑾駕便自朱雀門內莊嚴而至。
百姓見此皆不由景仰地看去,只見從朱雀門內率先行出一人,身著銀色吞肩龍首明光鎧,頭戴同色頭鏊,唯獨鏊上一簇赤纓華穗,孤然立在五百列陣肅穆,身披玄甲的玄甲軍前,顯得異常奪目,正是當今的御陵王趙翌。
李綏默默立在楊皇后身邊,注視著那一抹不容忽視的傲然身影此刻正踏著低沉的號角聲,縱馬緩緩前行,胯下駿馬頸披長鬃,馬尾垂散,一如他的主人一般,身披銀色鎧甲,昂然馬首,前行中一側的前後蹄皆同時抬起,與旁的馬匹走姿全然不同,每一步都能聽到沉而厚重的鐵蹄聲,讓人油然生畏。
李綏能夠認出來,那便是世間罕見的“走馬”。聽聞其鞍背平穩,騎之無前顛後仰之苦,騎者不易產生疲勞,只一匹也可說是價值連城。更遑論趙翌擁有的這一批,只觀馬態便可知更是這走馬之中的神駒。
看著馬上眉目冷冽,容顏極美的趙翌,李綏的心裡隱隱升起幾分遺憾,遺憾她身為女子只能守在長安,站在這重重宮闈,高高城牆之上一睹趙翌盛裝華駕的模樣,卻不能隨他親臨朔北,看到他浴血沙場,一劍劃破長空,穩定乾坤的殺伐之貌。
隨著鼙鼓之聲動地而來,緊隨玄甲軍後的,是身著錦緞華服的禮樂行隊,旌旗華蓋之中,久未著戎裝的楊崇淵也披上了隨他征戰多年,被他擦拭的隱泛冷光的鐵甲,這一刻,看著高坐馬上,睥睨眾人的楊崇淵攜著五子冷傲前行,恍然間,李綏已經從他俯視的目光中看到不加掩飾的征伐之慾,那樣的慾望比之烈火更甚。
而這一刻,楊崇淵儼然比之身後坐在鑾駕之內,為手執華扇,雲鬢高蛾的宮女,和手提提燈,卑躬屈膝的內官所簇擁著的元成帝,更像一個無情的上位者。
聽著耳畔莊重而威嚴的禮樂之聲,看著城牆之上的旌旗幡然招展,李綏清晰地感覺到,自此一刻,長安緊封的冰面將一點一點開始碎裂,冰下的暗湧更將掀起難以想象的巨浪,只不知,最終被吞噬的該是何人。而將那巨浪冰流染紅的,又會是幾家之血。
是夜立政殿內,楊皇后身著鵝黃色交領廣袖寢衣宮裙,卸下了繁複的釵環,將一頭雲緞般的秀髮披在身後,任由青梔跪坐於榻前,小心地替她診脈。
寂靜中,李綏默然陪坐在楊皇后的身側,看著青梔低垂眼瞼,搭在楊皇后脈搏上的手細微拈動,隱隱中李綏聽到了窗外漸漸響起了窸窣落雪之聲,正當此時,便見目下青梔神情平靜地收回了手,將楊皇后手腕下的脈枕取出,抬頭間眉目間皆是欣然淺笑。
“殿下、郡主請安心,從殿下脈中來看,腹中皇嗣甚為康泰,定能平安降生。”
聽到青梔的話,李綏心下輕微鬆了口氣,隨即便見身旁楊皇后輕柔握住她的手,看著青梔笑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醫者本分,殿下言重了。”
看著青梔恭敬行下一禮,李綏從旁出聲提醒道:“時辰不早了,阿姐也當早些歇息才是。”
說罷,青梔領悟地低下頭,轉而看向楊皇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