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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尋瑾,你真髒。
他只穿了單衣,坐在廊中喝酒,被夜風吹得著了涼,弓著腰扶住廊邊竹嘔吐的時候,心中就在想這句話。他腹中像是藏著一個臼衣的婦人,在不停地舉起木棍捶打衣物。他已有兩日不曾正經吃過東西,胃裡反上來的只有酸水,喉嚨一陣灼痛,寒意卻順著他的背脊爬上來。他在痛苦中下意識地握緊了胸前的那塊玉,彷彿這樣就能保留住他心中最後一點風骨。那玉被他握得溫熱時,謝尋瑾終於好受了不少,像是隻癱軟的蟲子一樣靠在了背後的柱子上。
「你不能再這樣了。」他在心中對自己說道,卻仍然覺得提不起一點力氣,酒液帶來的遲鈍和怔忪仍然停留在他的身上。在用手帕擦拭唇邊已經變乾的穢物時,謝尋瑾感到臉上面板發緊,他丟開手帕,用手撫過自己眼睫,才發現剛剛已經落了淚。此刻眼瞼紅腫一片,輕輕一按,彷彿就要繼續流出溫熱的淚來。
「真是狼狽啊。」謝尋瑾喃喃道,這聲音比夜風還要輕,幾乎是出口的瞬間,就被吹散不見了蹤影。
那時候他還以為,這就是最痛苦的時刻了。畢竟陛下向他承諾過,會善待他的妹妹。
他再次握緊了那塊幾乎從他出生開始,就一直被系在他脖子上的那塊玉。
直到宮中傳出了皇后被廢,打入冷宮的訊息。謝尋瑾才意識到,原來這世上,還是有更痛的事情的。
他向陛下要一個答案。
陛下答事實就如聖旨上所說。
謝蘭折被廢的原因是淫亂後宮,和謀害皇嗣。
謝尋瑾當然不會信,可是這個世道就是這樣,一旦女子嫁了人,便意味著她從此以後改換了名姓與身份,父兄再疼愛她,也不能越過夫家去。更不要提嫁入的是皇家,深深宮牆之後,所有冤屈聲音都傳不到外面。
謝蘭折卻是早就料到有這一天的,這次德妃陷害她,陛下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只是當德妃帶著鴆酒、白綾和匕首來到她身前時,謝蘭折才發現,自己終究是意難平。
「我自認未曾虧待過你,娘娘緣何苦苦相逼?」謝蘭折道,她被打入冷宮不久,看上去仍然同從前一樣高貴雍容,此刻背脊挺直,明明被囚於陋室,卻如端坐高堂,她低垂了眉眼,勸誡道,「縱然已非皇后,我卻仍然是謝家女。德妃不帶聖旨便準備賜我一死,怕是有在宮中濫用私刑之嫌。」
德妃一時沒有說話,她高高在上地打量謝蘭折,在心中冷笑道:我一向最討厭你這種神情,就算如今,你與我說話語氣還是像是施捨。但是在面上,她只是笑意溫柔道:「姐姐一向最是聰明,怎麼今日竟看不清了,若沒有陛下的默許,我怎麼敢如此對謝家女?」
「你以為在我死後,如果謝家發難,陛下會保下你嗎?」
「姐姐莫要怪我,我也只有這一個選擇。」德妃說完這句話,向後一退,道,「姐姐還是早些上路吧。」
那位端著託盤的公公走上前來,彎腰行禮,將託盤舉過了頭頂。
謝蘭折目光掃過匕首和白綾,最後停留在了紅如鮮血的鴆酒上。
她選了鴆酒,丹蔻尚未褪色的指尖端起玉杯時,她卻突然想起了從前自己十六歲,坐在曲水邊,端起的那一杯酒。那時候她收到了那位少年將軍的告白,心中是多麼害羞又快活。她此時想起衛朔,倒未必是因為仍然殘留著片刻心動,而是因為那快活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少女時光的一部分。
然後,她含笑仰頭,將這杯酒一飲而盡。
作者有話說:這章好卡……這個故事應該明天就結束了。雲無覓和閬仙也是明天出場,然後就只剩最後一個小故事了,之後全是閬仙雲無覓戲份,瘋狂撒糖,就怕到時候你們看到煩。 不過尷尬地是最後一個我還沒想好寫啥……雖然有大綱但是不一定會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