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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途車開過石景山，一路西行。
不久，群山便歷歷在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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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金錢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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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長途車都是血紅色的，而且頂著個大鼻子，開動起來聲勢驚人，就跟推土機似的。據說這種車是五十年代從蘇聯進口的，運營時間都快三十年了。當時坐這種長途車外出旅行不僅需要一定體魄，更需要相當的膽量。
老四海從不把坐車當回事，他年輕，精力旺盛，身體也好。但別人就難說了，長途車剛進山，車上就有好幾個人開始嘔吐了。
老四海思索著老爹的死，琢磨著驢人鄉，思索著養雞場，卻怎麼也想不出原委來。最後他昏昏沉沉地進入夢鄉，再度睜眼時長途車已經開到南款了。老四海在行李架上找自己的揹包，怪了，揹包不見了。老四海大驚，急忙向身邊的乘客詢問揹包的下落。
有個中年婦女問道：&ldo;是紅的嗎?&rdo;
老四海說：&ldo;是紅的。&rdo;
中年婦女拍著大腿道：&ldo;哎呀，讓人家拿走啦，頭三站就下車了。你這個年輕人也真是的，一睡就是好幾個鐘頭，怎麼也不注意點啊?&rdo;
老四海問：&ldo;是什麼人拿走的?&rdo;
又有個老大爺道：&ldo;反正是個人，誰知道是什麼人?&rdo;
老四海這叫氣呀，包裡放著自己僅有的十五塊錢，這個斷子絕孫的賊!
此時司機嚷道：&ldo;包裡有啥重要物件沒有?&rdo;
老四海說：&ldo;就是幾件換洗衣裳，還有十五塊錢。&rdo;
司機大聲道：&ldo;算啦，就當那小子他爸爸要死，給他爸爸買藥吃吧。&rdo;
老四海哭喪著臉道：&ldo;我爸爸已經死了，我是回家奔喪的。&rdo;
這時剛才說話的老大爺立刻歡喜起來：&ldo;小夥子，他把你的晦氣偷走啦，你要交好運啦。&rdo;
&ldo;真的嗎?&rdo;老四海不信。
老大爺高高興興地說：&ldo;你家死人了，是帶著一身晦氣的。可那小子把你的東西偷走了，就等於把你的晦氣也偷走了。那個賊呀他要倒黴。嘿嘿，小夥子，爸爸死了沒關係，誰的爸爸都難逃一死。好好混，這就是好運的開始。&rdo;
老四海迷迷糊糊地琢磨著：難道我爸爸還死對了嗎?他不知道老大爺的理論是否管用，但交好運總比一直倒黴下去要好一些。
我們前面說過了，從南款到驢人鄉有二十里路，而且這山路是可以走車的。如果運氣好的話，沒準能碰上輛拖拉機。運氣不好就只能走著了，對於山裡人來說，這點路也算不得什麼。老四海並沒如老大爺祝福的那樣，他一路上連輛腳踏車都沒碰上，只得悶頭走路，一口氣就走出了十里地，是又渴又餓，一心想找個地方歇歇腳。
遠遠的，他看見那棵神樹了，神樹下似乎坐著個人。老四海想：向他要點水喝吧。再走下去，嗓子眼就該冒煙了。
如今是冬天，神樹整個都枯萎了，密集的枝枝杈杈糾纏在一起，活像半空中張開的一個大網。樹下盤腿坐著的一個傢伙，也看不出年齡來，反正是不小了。此人生得尖嘴猴腮，精瘦無比，而且還有點禿頂。他兩隻圓溜溜的小眼睛四處亂轉，眼眶裡幾乎全是黑眼珠，跟狗眼差不多。
此時這傢伙正坐在石頭上喝水呢。
老四海走過去，上下打量他幾眼，看得出這傢伙不是驢人鄉的人，是過路的。老四海禮貌地說道：&ldo;大哥，給我一口水喝行嗎?&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