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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史似乎一下子就被這些陳列品迷住了。東摸摸,西看看,纏著禿頭老闆問這問那。老闆倒是很有耐心地一一為她做了介紹。說起來,也無非是吳太白的長劍,季札的古琴;葛洪的小丹爐,小喬的妝奩盒;孫堅佩戴的調兵令牌,寄奴用過的射鵰彎弓;東漢的石鼓,六朝的銅鏡……
見老闆說得那麼誇張,端午也不由得停下腳步,細細觀賞。忽聽得走在前面的徐吉士對家玉小聲嘀咕了一句:&ldo;聽他的!這年頭哪有什麼真東西,全是假的。你知道在高橋那個地方,整個村莊都在炮製這種貨色。我已經在報紙上揭露過好幾回了,可惜那禿驢不看我的報紙,白白糟蹋了這許多冤枉錢!&rdo;
小秋回頭白了吉士一眼,笑道,&ldo;屌毛!你倒是有心思操這份閒心!來噢!吾有一個堂侄,在你們那塊兒實習哪,你別老讓他做夜班編輯唦……&rdo;
琴房的隔壁是一間寬敞的客廳,幾個人正好坐滿了一張八仙桌。空調剛剛開啟,屋子裡還是有點冷。客廳的北邊一面臨水,那是一條人工開鑿的水池。池畔疊石為山,水池中央有一個八角涼亭,有石橋相通連。怎麼看,端午都覺得有點俗不可耐,不倫不類。老闆介紹說,若是在夏天,他會常常請人到這裡來唱堂會。好在外面有一堵高牆,擋住了北風,也隔開了外面的市聲,使得這個小園顯得十分幽靜。
席間,家玉問起守仁的傷情以及他被打的經過,守仁的臉色陡然變得有點難看。他似乎不願意有人重提此事,只簡單地敷衍了一句:&ldo;現在的工人,有點不太好弄!&rdo;就支吾過去了。不過,他很快又說道,自己在受傷之後的這兩個多月中,倒也讀了不少書,明白了不少道理。他提到了《資本論》,提到了《路易• 波拿巴霧月十八日》,甚至還提到了黃炎培與毛澤東在延安的那次多少有點詭異的談話,讓端午頗感意外。
&ldo;歷史是重複的,或者說,是迴圈的。不僅中國如此,西方也一樣。&rdo;守仁向坐在邊上的徐吉士要了一根煙,可剛抽了兩口就掐滅了,&ldo;原來都他孃的沒戲。中國人通常說六十年一個甲子。有點迷信是不是?可馬克思和黑格爾也這麼看。讀了《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我才知道,為什麼在資本主義社會,會週期性地爆發危機。這種危機,為什麼從根本上說是無法避免的……&rdo;
&ldo;那你快說,為什麼是無法避免的呀?&rdo;小史忽然冒失地問了一句。經她這一問,大家全笑了。
守仁倒是沒笑,被她一攪,也沒再往下說。過了一會兒,他反過來問了小史一個十分古怪的問題:
&ldo;小姑娘,你晚上做夢,曾經夢見過下雪嗎?&rdo;
小史愣了一下,皺著眉,想了想,不安地笑了笑,道:&ldo;沒有啊,從來沒有過!咦,我怎麼從來沒有夢見過下雪呢?你別說,真的哎,一次也沒夢到過。奇怪!&rdo;
守仁又轉過身去,挨個地去詢問在場的每一個人。大家面面相覷,都說沒有。
家玉最後一個被問到。與端午的預料相反,家玉十分肯定地答道:&ldo;夢見過。而且不止一次。怎麼?是好還是不好?&rdo;
守仁笑而不答。他站起身來,端起酒杯,對家玉道:&ldo;看來就我們倆有緣。我們兩個喝一杯!&rdo;
&ldo;自打他捱了打之後,就變得有些神神道道的。&rdo;小顧對家玉道,&ldo;你別聽他瞎說。&rdo;
家玉起身喝掉了杯中的酒,又讓服務員滿上,拉著端午,一起給小秋敬了酒。小秋有點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