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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萬三低頭不語，他理解王信和素琴所說的。
&ldo;我這次回去，就準備再回戲班子裡去了。&rdo;素琴說著，低下了頭。
沈萬三和陸麗娘都意外地抬起頭。&ldo;你……&rdo;沈萬三想說什麼。
素琴一下子打斷他的話：&ldo;我意已決，請別再勸我留下了！&rdo;
沈萬三怔怔地看著素琴，他既搞不清她跑來應天幹什麼，也搞不清她又為什麼要走。只有陸麗娘懂了，動情地抓著素琴的手。
當沈萬三講起十幾年前和朱元璋交往的舊事，大家都驚訝極了。
陸麗娘更是一臉驚訝：&ldo;你和這位朱皇帝過去就認識，那後來怎麼沒再找過他？&rdo;
沈萬三搖搖頭：&ldo;哎呀，我怎麼會知道，當初的那個小和尚朱重八，後來改名叫做朱元璋呀！&rdo;
王信想得倒比較深：&ldo;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rdo;
&ldo;我看不是壞事，要不是那天他在殿上認出了我，我早被他殺了！&rdo;沈萬三自信地說。
&ldo;那劉玉她去找馬皇后說情，也沒用？&rdo;陸麗娘有些驚訝地說。
&ldo;沒用！&rdo;沈萬三搖搖頭，&ldo;這個人身上的霸氣，十幾年前，我就領教過了！再說，他也不是那種容易被人左右的人。&rdo;
天亮時分，船進了長江。寬闊的江面上，江雨霏霏。近處這龍蟠虎踞的六朝古都和遠處的紫金山都籠罩在一片茫茫之中。站在船頭看著這眼前這一切的沈萬三，驀地產生了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他回頭看看，那金陵王氣正盛，誰說&ldo;金陵王氣黯然收&rdo;啊？他想起了唐詩人劉禹錫寫這應天大江的《西塞山懷古》。想著自己如今的處境，他不禁長長地嘆了口氣：&ldo;唉，真箇是&l;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今逢四海為家日，故壘蕭蕭蘆荻秋。&r;啊！&rdo;
第十六章 江雨霏霏 六朝如夢(4)
夜，明寢宮內。
朱元璋也沒睡著，正半躺在床上，湊在燈下看著《漢書》。
&ldo;陸賈時時在高帝前說稱《詩》、《書》。高帝罵之曰：&l;乃公居馬上得之，安事《詩》、《書》？&r;賈曰：&l;馬上得之，寧可以馬上治之乎？文武並用，長久之術也。倘使秦行仁義，法先聖，陛下安得而有之？&r;&rdo;朱元璋看到這裡，點頭稱是，馬上得之，又豈能馬上治之？勘亂用將，治世用相。歷觀各朝各代，何代不然？他又接著看了下去。
&ldo;淫侈之俗日日以長，是天下之大賊也！&rdo;
&ldo;商賈大者積貯倍息，小者坐列販賣，操其奇贏，日遊都市，乘上之急，抽賣必倍……亡農夫之苦，有仟佰之得。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力過吏勢，以利相傾；……此商人所以兼併農人，農人所以流亡者也。&rdo;
朱元璋久久地看著這幾段話，立刻眼前出現了皇宮前那老家鳳陽災民叫喊的情景。朱元璋感到渾身燥熱，他從床上爬起，煩躁地在寢宮內踱著步子。未幾，他走到書桌前，坐到座上，拿起筆批閱起奏文來。
遠處宮牆下，響起敲更聲。朱元璋聽著敲更聲，放下筆揉了揉眼睛。眼前，他當初在江南私訪時所見情景又出現在眼前：
酒樓內，燈紅酒綠，富豪們在宴請；
這些富戶們一個個醉醺醺地由美麗的少女們攙扶著；
日頭已高，臥房內，富戶老爺猶偎著兩個少女在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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