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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剛本來走在全隊的最後，見人們喊他不頂事便拼足了力氣，跑到前面去拉住了賈龍著急地說：&ldo;賈龍！叫你聽不見？衣服著火了趕緊脫下來！&rdo;說著便幫他解釦子。賈龍用兩手緊緊抓著釦子慢悠悠地回過頭來，一邊咳嗽著一邊說：&ldo;急什麼！急什麼！&rdo;白剛說：&ldo;身上著火了。&rdo;賈龍說：&ldo;著火算什麼？&rdo;白剛說：&ldo;快脫大衣，會燒死你的。&rdo;賈龍被大風嗆得喘不上氣來，但仍然微笑了下，大口喘著氣說：&ldo;燒死凍死一個樣，你急什麼！&rdo;仍然拒絕脫衣服跟頭趔趄地往前走。
這時有幾個人也趕過來了見他不脫衣服，便不和他理論，強把他的大衣扒下來，扔在地上用土埋用腳踩總算把火撲滅了。大家這麼忙活為他撲滅身上的火，他卻頭也不回好像沒事人一樣又慢慢往前挪動開了。有人憤怒了揪住他：&ldo;你這個老傢伙，是假聾(賈龍)還是真聾？喊你為什麼不說話？&rdo;賈龍一本正經地說：&ldo;著火你們急什麼？頂大是個死怕什麼？&rdo;人們又憤怒地嚷開了：&ldo;這老傢伙真沒良心，大家這麼急著給你救火你還說這樣的話！真不該救他就應該燒死他！&rdo;人們七嘴八舌邊走邊說，仍然覺得不解氣便亂點厾他，幾乎成了狂風中的鬥爭會了。白剛解圍說：&ldo;算了，算了，快走，趕快到工棚裡暖和去吧！&rdo;到了工地人們便一窩蜂地鑽到工棚裡去了。
地裡有許多工棚，雖然都是工棚等級卻不一樣。有的就是用蘆葦搭起的草棚子，這種工棚只擋雨不擋風。住這樣的工棚是很受罪的，因為這裡重要的是擋風，颳起風來往往遮天蔽日飛沙走石寒冷刺骨。菜園的工棚相比起來算是高階的了。叫工棚實際是泥坯草房，周圍是厚厚的泥坯牆。房頂上有檁有椽子，上面是葦席稻草又抹了厚厚的一層草泥，又擋雨又擋風冬暖夏涼。在菜園幹活的人有了這間屋子都覺得是享了福了。夏天幹活累了可以到屋裡涼快一會兒，冬天可以避風雪，而且一年四季鍋里老有開水。尤其是遇上這樣的天，別的班不幹活也得在毫無遮攔的野地裡吹著凍著，可是這裡比宿舍裡還暖和比宿舍裡還隨便。而且這樣的天氣隊長是不會來的，人們盡可以在這裡天南地北地胡吹。
別看鬥爭會人們正經八百地批判別人，其實這些人心裡明白，誰比誰還能強多少？在外人眼裡都是不足掛齒的臭狗屎。人們整天批判賈龍，但閒暇的時候還願意讓他冒幾句&ldo;毒氣兒&rdo;，也給大家逗個趣兒，解個悶兒。另外有些人內心裡和賈老頭還有同病相憐之處，抱有同樣的想法只是不敢發洩而已，借著老頭兒的嘴說說心裡話，也釋放一點鬱結在心中的煩悶。現在大家擠在這間屋子裡沒事可幹，正是拿賈老頭兒逗悶子的好機會。
&ldo;老賈頭！你說說，剛才為什麼大家給你救火，你還說燒死怕什麼？&rdo;趙義便抱著這種心情開始了話題。人們對他批鬥慣了，平常說話也總是帶命令的口氣，好像人人都有權力讓他必須回答似的。賈龍卻不在乎人們對他的這種態度，嘿嘿地乾笑了兩聲，兩手艱難地顫顫抖抖地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來一支&ldo;大煙筒&rdo;準備吸。他的笑不是回答別人的問話，而是笑他終於摸到了這支自卷的大菸捲兒。他把&ldo;大煙筒&rdo;放在手裡，慢慢旋轉著重新又捻了幾圈兒，然後用舌頭舔了舔捲菸紙的接頭處，用唾液把紙粘緊，又笑了笑自言自語地說：&ldo;真好！後背著火了，要是前邊著火，我這煙就抽不成了。嘿嘿！&rdo;
大家都看著賈龍這艱難顢頇的動作，看他卷完了煙，又顫顫抖抖地劃著名了火柴，因為顫抖劃著名火以後卻點不到煙上，燒著手了把火柴扔掉，再劃再點好幾次才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