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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到了宇宙中的眾人。
數萬億人，像霧一樣擠在他們自己的星球上。單是這數量和規模就讓人難以想像。不過如果倫理學有意義的話，那它的意義就是不讓巨大的人口數量壓倒每個人獨立的道德思維，即使是幾十億擁擠在一起的人，也不能僅僅被當作是工具。這些人儘管很窮，在漏氣的棚戶區球體裡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吃著菌塊，喝著迴圈水，但這只是進一步加強了那個道理，而不是削弱。他們是最沒有辦法自助的一群人，他們應該獲得幫助，而不是被利用。
她生來就是為瞭解謎，受到的訓練也是為瞭解謎，這讓她能夠從立體的多維度看清問題，窮盡一切可能性。如今，這種能力正在飛速運轉，挑戰著她自己的憤怒：你為這數萬億赤貧之人做了什麼?還有什麼能做的?沒有，什麼都沒有，沒有。在此之前，你曾為他們著想過哪怕一點點嗎?沒有。從來都沒有。你的憤怒真的只是道德因素的反應嗎?還是因為更簡單、更基本、更人性的東西‐‐你覺得被輕視了?你的自尊受到了傷害?
憤怒的黛安娜裹著被子，躺在床上，睡著了，她當然睡得著。
和以前的數千次一樣，她又做起了夢。她夢到了：室內。
她的兩位ohie都站在路易二十二風格的大廳裡大廳裡鑲著棕木板，上面刻著鍍鉻的紋飾，每面牆上都是通體的大鏡子。如雪一樣的白光從寬大的窗戶裡射入，亮得刺眼。光線緩慢地蠕動著，十分怪異。空氣中黛安娜一開始以為是灰塵的東西其實是光子，因為某些奇怪的物理原因而減慢了速度，悠閒地飄蕩著。因為光速很慢，時間整個都錯位了‐‐不知為何，既快速流逝，又慢得嚇人。感覺就像一場噩夢，令人不安。她的兩位ohie都在笑。
&ldo;這是怎麼回事?&rdo;她問。
兩人的回答完美同步，聽起來就像一個人的聲音一樣，&ldo;你的怒火減慢了時間。&rdo;他們說。
&ldo;我不該生氣嗎?他沒有權利那麼對我!&rdo;
&ldo;你?&rdo;
黛安娜覺得這是個責備，&ldo;不，不是我。是死掉的人‐‐勒隆。他怎麼能那麼對待別人?就算那人來自貧民窟又怎麼樣?&rdo;她繼續抱怨著，不過憤怒已經縮回了心裡，&ldo;就算是像他那樣的壞人，也不應該被那樣。人就是人，不是玩具。&rdo;
&ldo;我們不得不將下面的人當作資源，我親愛的。&rdo;兩個ohie異口同聲地說，&ldo;權力就是這樣。你只能選擇永遠放棄權力，或者用它造福人類。&rdo;
黛安娜看了看旁邊的牆壁，又看了看上面的鏡子‐‐鏡子‐‐她的兩位ohie(當然)都反射在鏡子裡，但黛安娜本人卻不在。她環顧四周，想要弄清楚到底這只是因為自己站的角度，還是因為在這個夢裡自己就是隱形的。
&ldo;如果我們有權力。&rdo;她的兩位ohie唱道，&ldo;我們就可以讓情況更好，但擁有權力的事實玷汙了我們。如果沒有權力，我們將仍然是純潔的，但我們就無法讓情況變得更好。&rdo;兩個人齊聲唱和，聲音中有一種奇怪的共鳴。
&ldo;這是個虛假的兩難問題。&rdo;黛安娜說。
&ldo;確實如此!他想教你的就是這個。這才是你的生日禮物。&rdo;
黛安娜上前一步。她心頭一動，這才意識到，明亮的大廳中並沒有鏡子。每一面她之前以為是鏡子的東西其實都是一扇大門，她所以為的反射其實都是她的ohie，幾十個他們的複製體。每扇門裡都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