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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像那樣子拿刀拿傢伙打鬥的女人,」塊頭大但說話慢的阿特說:「我喜歡溫柔的女人。」

與啤酒屋經常的閒聊一樣,那天,大家漫扯著,漸漸聊到女人的種類。我們那一桌八個男人當中,只有一個有自己的女人,大家揶揄他,每逢他外出劫掠,他的女人都做什麼。其他人所談的,大都是他們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比較少談到他們現有的女人是什麼樣子。「森林之心」畢竟是男人之城,拔那自己有時候也說,森林之心是個軍營。這樣的比照,從很多方面來說都相當貼切。

那麼,假如我們是士兵,我們在打什麼仗呢?

「他又恍神,思考去了。」威寧說完,發出母雞般的咯咯笑聲。我只知道有人開我玩笑,但沒聽清。他們都笑起來‐‐有點討好的溫厚取笑。我是這裡的學者,小書呆子,他們喜歡我扮演心不在焉的角色。

我返回拔那之屋。那天晚上我有朗誦聚會。拔那照例在場,坐在他的大椅子裡。那天還有依蘭坐在他膝上。他邊聽我講摘自《先邯集》的一個故事,一邊愛撫依蘭。

雖然拔那有時會公開愛撫他的姑娘們,但總歸是開玩笑性質,不外乎召喚一群姑娘圍在四周,「讓我在冬夜保持溫暖」,並邀請他的手下「自行取用」。但以前都是在宴飲之後才有這種情形,不是在朗誦之際。每個人都曉得他被依蘭醉倒了,每晚要她進他房間,完全忽略了之前寵愛的其他姑娘。無論如何,像這種大庭廣眾之下的愛撫,這是頭一遭。

依蘭安靜不動,面無表情,任隨拔那越來越親暱的愛撫。

那一章還沒講完,我停住了。字詞已自行枯乾。我失去了故事頭緒,很多聽眾也一樣。我默默站立一會兒,然後鞠躬下臺。

「還沒到結局,對吧?」拔那的大嗓門說。

我說:「還沒。但今晚好像已經講夠了。也許朵瑞梅願意為我們演奏?」

「把故事講完!」拔那說。

但其他人已經開始起身走動並交談。有幾個人贊同我的提議,朵瑞梅拿了她的七絃豎琴上前,如同普特或我每次朗誦完之後一樣。現場就這樣交代過去,我立刻脫身走開。我沒有回自己房間,而是去蒂娥若的房間。因為我心煩,想與她談話。

湄立已在臥房睡了。蒂娥若坐在起居室,沒有點燈,月光照進來。那是初夏,一個芳甜清朗的夜晚。好多隻被稱為「夜鈴」的林鳥正在遠處樹林間鳴唱,相互應和,偶爾有貓頭鷹傳來小聲啼叫。蒂娥若的房門開著,我走進去跟她打招呼,然後坐下,我們好一會兒都沒說話。我想將拔那的行徑告訴她,卻又不想破壞她的寧靜‐‐那份寧靜總是能使我心靜。最後是她說話:「葛仔,你今天晚上看起來很悲傷。」

我聽見有人輕步上樓的聲響。依蘭進來,頭髮散亂,喘著氣。「別說我在這裡!」她小聲說完,又跑出去。

蒂娥若站起來。在月光中,她一身銀黑,有如楊柳臨風。她拿起打火石和鋼片點了燈。小油燈煥發黃光,不停變換著房內的影子,將月亮的寒光留在室外的空氣中。我不希望失去我們安靜的氛圍,正準備唐突地問蒂娥若,依蘭為什麼玩躲貓貓時,樓梯傳來沉重踏步的吵雜聲,一轉眼,拔那已站在門口。在蓬亂的頭髮與鬍鬚中,那張氣鼓鼓的臉孔幾乎是黑色的。「那條母狗在哪裡?」他吼道:「她在這裡嗎?」

蒂娥若低了頭。一輩子接受順從訓練的她,除了瑟縮的沉默,無法回答他什麼,而我目睹這個大漢處於盛怒中的盲目,也瑟縮了。

他推開我們,砰地開了臥室門,四下檢視之後,轉過身,瞪著我。「你!你在追求她!所以蒂娥若才留她在此!」他有如一隻紅色的大公豬,直撲過來,一隻胳膊舉起來要揍我。蒂娥若站到我們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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