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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開我們玩笑時,會小心看著拔那,以確定他沒被冒犯。對於他的舊情婦正在安慰他的少年學者,拔那似乎只覺得有趣。他並沒有針對此事開過什麼玩笑或暗示什麼,這可真是難得的體貼之舉。他對待蒂娥若,照舊抱著尊敬。至於蒂娥若本人,她不在乎別人的想法和說法。
而我呢,則自忖,假如拔那認為蒂娥若與我是情人,他也就不必懷疑我在「偷追」他的姑娘們。他的姑娘們雖然那麼漂亮,而且顯然唾手可得,我這種年紀的男孩很容易陷入痴狂,但,誠如家中一些男人早就警告我的,那些姑娘的唾手可得乃是一種騙局、一種陷阱。他們說過,假如拔那給你其中一個姑娘,就接收下來吧,但只限於那個夜晚。而且,不要企圖偷偷摸摸與他寵愛的任何一個姑娘胡來!男人們漸漸比較認識我之後,開始信任我能謹慎行事,不過,他們依然告訴我關於拔那醋勁的可怕故事:拔那發現有個男人與他想要的姑娘在一起,就把那男人的手腕拉斷,像折斷棍子一樣,然後,將他拖到外面森林裡任他餓死。
我不完全相信這種故事。說到底,這些男人可能有點嫉妒我吧,所以不惜威嚇我遠離那些姑娘。我固然還年少,但有些姑娘甚至比我更年幼。其中有幾個姑娘會小心地調情,把我吹捧一番,親暱地稱我為她們的「學者締」,恰當地懇求我朗誦時編個「愛情故事」:「葛伃,故事要編得讓我們哭出來喔,要讓我們心碎唷!」所以不久之後,我成了她們的娛樂。字詞回來了。
在第一回合的極度痛苦期間,在我重新得回我先前切斷的全部記憶之際,我能記得的只是霞蘿、霞蘿之死,以及我在阿而卡世系和埃綽城的全部生活。之後有好幾天,我始終相信那些就是我要追憶的全部,至於我在那個謀殺之家曾經學過的一切,我都不想憶起。因為我珍愛的歷史、詩還有故事,都被他們的罪行玷汙了。我不想知道他們教了我什麼。他們以前給我的東西,我都不想要,也不想要任何屬於主人的東西。我試著將它推開,忘記它,如同我先前曾經把他們全忘了。
但我內心明白,那是愚不可及之舉。漸漸地,療愈啟動了,似乎與它未啟動時相仿。一點一點地,我任憑過去所學全部回來我這兒。它沒有受汙染,沒有被糟蹋。它不屬於主人,它不是他們的,而是我的。它是我真正擁有過的全部。因此,我不再繼續努力遺忘。因此,所有我的書本知識都回來了,清晰而完整,有些人或許感到匪夷所思,但那種天賦並非那麼稀罕。我可以在腦海里一再進入阿而卡世系的學堂或圖書館,開啟一本書,開始讀。站在拔那之屋挑高的木造大廳內,在眾人面前,我能夠張開嘴巴,講出一首詩或一個故事的前面幾行,其餘的會自動跟上來。透過我,詩作會自己說話歌唱;而故事則如同河流奔躍,會在它自己之內更新它自己。
那裡的多數人相信我是即興創作,相信我是個創作者、詩人,受到奇妙的靈感刺激,因而將能永遠敘述六步格詩作,滔滔不絕。與他們爭論這件事沒有多大意義。關於一項工作如何進行較佳,旁人通常知道得比施工者本人還多,也會就這麼把自己的見解告訴施工者;但,施工者依然可能保留自己的看法。
森林之心很少有別的娛樂方式。有些女孩和幾個男人能演戲或歌唱。他們的觀眾和我的觀眾都很和善。拔那坐在他的大椅子裡,捻著大鬍子,熱切愉快地聆聽。對當天講的故事或詩沒太大興趣,卻依然列席的人,可能是想贏取拔那的寵愛,或者單純只想與他在一起,分享他的愉快。
拔那依舊帶著我到處轉悠,不時談論他的諸多計劃。有談論有聆聽,有閒暇有舒適,於是就有了思考‐‐一個人溫暖乾爽又不飢餓時,思考運轉得快多了。冬末期間,我終於回到我的霞蘿,也能為她悲傷哀悼了。於是,那段期間就用來整理重新發現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