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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才聳肩點頭,隨即走開。
霞蘿與我在日落前大約一個鐘頭到那裡。她坐著紡紗。已經梳理過纖維的羊毛,經她的手指不停轉動,原本混濁的一團,變成灰棕色的長線,平整又沒有中斷。考米從柳樹灌木叢之間的小溪,安安靜靜地現身。霞蘿向他致意,他點過頭之後,在稍微遠的地方坐下。霞蘿問他是否種植葡萄,他回答「是」,然後,有一搭沒一搭地告訴我們一點點他的工作。「考米,你還唱歌嗎?」霞蘿問,他聳肩點頭。
「你現在願意唱一唱嗎?」
與在山頂那次一樣,他沒回答,沉默良久後,他才開口唱。同樣奇異、拔高、柔和,沒有來源與中心,彷彿不是來自人類的喉嚨,而是懸掛在空中的昆蟲之歌,沒有言語,但悲傷得超過所有言語。
我打算帶珊菟去橡木林,也許去聽考米唱歌,也許只是去與霞蘿和我一同坐在那地方的寧靜安詳當中。我可以想像珊菟在那兒的情形:她會去瞧瞧神龕,說不定曉得它屬於什麼神明;她會下到小溪邊,可能涉水涼快涼快;她和霞蘿並肩坐著,紡紗、低聲交談、偶爾發出笑聲。但我決定了,最好還是由霞蘿邀請她。最近,我非常想與珊菟說話,但不知何故,發現越來越難那樣做。而且,央請霞蘿開口邀請珊菟同行這件事,不知何故我也一再延宕,也許是因為,透過想像,我已經獲得這麼大的快樂……只沒想到,延宕到後來,竟就太遲了。
珊菟兩位兄長與託姆,從埃綽城快馬前來,滿載警告與命令:我們今晚就必須打點好行裝,明天一早離開農場,因為從沃圖斯來了一批搶匪,已經越過莫耳河,抵達凡譚南邊不到十哩的墨託,燒毀那裡的葡萄園和果園。他們隨時都可能來到這裡。託姆充分展現本行本色,騎著馬四處走動,一副喜鬥好戰的模樣。他下令世家所有女孩睡在屋內,剩下我們沒幾個人留在屋外,但大家一夜沒好睡,因為託姆執意看守,老是經過我們旁邊,繞著屋子外圍巡視。日出前一大早,主父騎馬來到;由於市政職責在身,他忙到半夜,但因為擔心我們,沒有留在城裡等侯。
早晨明亮溫熱。農場莊稼人勤快地幫我們綑紮行李,搬上馬車。隊伍終於出發走下漫長的山路時,他們悲傷地向我們道別。我們路過時,在農地幹活的奴隸都抬眼,無言地望著我們。我尋找考米,但沒見到半張認識的面孔。這些莊稼人必須在這裡守候,沒有防衛力。只盼從埃綽派出去的軍隊能截擊土匪。主父向他們保證,一大隊兵力已經出發,想必已經到了墨託與凡譚中途,正在把沃圖斯人驅趕回大河邊。
路上原已燠熱又多灰塵,偏偏託姆騎著緊張冒汗嘴角起沫的馬,一直催趕馬夫,喝斥他們加速前進,快點!主父騎馬跟在主母的馬車旁,並沒有對託姆說什麼話叫他平靜下來。主父對亞溫總是不假辭色,對託姆卻好像越來越不願意責罵或甚至抑制他。霞蘿與我在行進中有談到這件事。我認為,主父是擔心又把託姆逼得狂怒。霞蘿點頭同意之餘,還補充說:「亞溫不像他父親。但託姆像他父親。至少看起來像。現在,他連走路都像他父親了,簡直如同雙胞胎。」
溫和的霞蘿竟說這種話,聽來相當刺耳。她一向不喜歡託姆和侯比。我們發覺珊菟奧徒步跟上來,有可能聽見我們對主父和他兒子的相關談話,趕緊閉嘴。珊菟沒說什麼,只是穩步與我們同行,她神情不霽,一徑皺著眉。我心想,跟過去一樣,珊菟一定沒有請求準許,就下車來步行,也沒有遵守不可與奴隸同行的吩咐。反正,她一向閃躲世家人。我們默默走了很久,那麼長一段路,她對我們說的卻只是:「噢,霞蘿,葛維……夏天結束了。」而且我看見她雙眸浮淚。
第五章
突襲者被驅趕到大河邊,被我們的軍隊逼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