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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要記起阿茲人稱我們的眾神為惡靈、惡魔;也記起阿茲人害怕我們的眾神,就足以讓我高高興興、全心全意進行祭祀工作。
還有另外一件好事:商路長也讓我重新記起,母親曾在這宅邸善盡婦女的祭祀任務。商路長深知母親和他脈出同源,所以一向信任母親必定能做好祭祀這件事,如同他信任母親不至於洩露秘室的事。想到這些,我頭一回清楚地明白了,商路長與我,是我們世系血統僅存的兩個人;目前,家裡為數不多的人口裡,其餘那些人之所以是高華世系的人,全是出於選擇,而不是因為血緣的關係。在那天之前,我沒怎麼花時間去思考這兩者的不同。
「我母親會閱讀嗎?」有個夜晚,上完雅力坦語課之後,我問他。
「當然啦。」講完,又追憶說:「那時候,閱讀並沒有被禁止。」他往後靠向椅背,揉揉眼睛。酷刑損傷了他的手指,因此他十隻手指都彎曲結節,不過,我已經看慣他那兩隻手的樣子了;我也看得出來,那兩隻手曾經是美麗的。
「母親生前有來這裡閱讀嗎?」我問著,並環顧四周,很為自己能置身這間秘室而開心。我漸漸喜愛它夜晚的感覺,溫暖的暗影從油燈的黃色光暈向外、向上伸展拉長,書背的鍍金字有如星星在眨眼‐‐藉由屋頂的天窗,有時可以瞥見星星。
「她沒有很多時間可以閱讀。」商路長說:「宅邸裡樣樣事情全靠她打點,實在是龐大的職務。當一個商路長,需要花費大把金錢:比如娛樂賓客及其他各種事項。所以,你母親的書本,大多是記帳本。」他注視我,那神情宛如在回顧,並在腦海里比較我與母親。「我們一聽說阿茲人派了一支軍隊進入伊斯馬山,我就讓她知道怎麼開門進這間秘室了。我母親敦促我:狄可蘿具有我們的血統,她有權利知道這個秘密。假如事況惡化,她可以設法儲存。而這秘室也可以當她的避難所。」
「的確曾經是我們的避難所。」
他引述〈那座塔〉的一行詩句:眾神的憐憫不容懷疑。〈那座塔〉是一首雅力坦語詩篇,我們正在合作翻譯。
我引用那首詩篇比較後面的一行,作為對應:真實的犧牲寓於真心的讚頌。他很高興我能引用詩句回應他。
「我還是嬰孩時,母親帶著我一起藏在這裡,說不定那時候她讀了一些書。」我說。這一點我以前就曾經想過。每次我讀到能為我靈魂帶來喜悅和力量的東西時,常常遐想,母親在這秘室時,是否也曾讀到相同的東西。我曉得商路長有讀到相同的東西。秘室裡的書他全讀過了。
「或許吧。」雖然如此,他卻面帶悲傷。
他注視我,有如正為腦海里某個疑問研究我。最後有了決定,他說:「玫茉,告訴我,你自己頭一次進來時,就是在你能閱讀之前,那時候,書籍對你有什麼意義呢?」
這問題花了我一些時間才想出答案。「唔,我替幾本書取名字。」我指著那本皮革裝的大書《桑卓門第四十代領事史實錄》。「我都叫它『熊』。《若思坦》是『亮紅』。我喜歡它封面上的鍍金。有時候,我會拿一些書來蓋房子。但我總是把它們放回原位,一點差錯都沒有。」
他點頭。
「可是那時候,有些書‐‐」我原本無意說這些,但話語自己跑了出來:「我怕它們。」
「怕?為什麼?」
我原本不想回答,但我卻再一次說了出來:「因為它們會發出怪聲音。」
他對著自己發出了一個怪聲音:啊。
「都是哪些書?」他問。
「在……在另外那一頭,其中有一本書,它會嘎嘎叫。」
為什麼我會提起那本書?我從不想它的,我才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