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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客房,這種四面都是鏡子的擺設竟然也讓辛深河覺得親切了起來。他走到窗邊往外眺望,黃金鎮第七天的黃昏退卻以後沒有了任何古色古香的痕跡,他只能看見稀落的星子與一輪明晃晃的月亮。
自走進黃金鎮以後,能看見月亮的時候,不管在哪天它都是滿滿的一盤銀光,會讓人忘記今夕何夕。好像是一晃神間,他就待在黃金鎮已經有了半個月。僅僅半個月,卻讓他覺得彷彿已經有十幾年之久,生出一種寒來非曉歲,暑盡不知年之感。
窗外仍是黑沉沉的藍色,莫名就讓辛深河覺得壓抑,甚至不能呼吸。幾乎是逃離一樣,他從窗邊逃開;又像是覺得不夠,飛也似地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這是辛深河第一次在夜裡的時候獨自走出自己的房門。
在客棧外,辛深河就知道了黃金鎮的白天與黑夜是不同的,他也以為這只限於客棧外面。但看到眼前如同以不同方向重疊的行星軌道一樣來回交錯,盤旋向下的樓梯,他才發現自己錯了:這間客棧,本來就應該是黃金鎮裡最不尋常的東西。
記憶裡的櫃檯,老闆,靠牆的樓梯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數架以各種形狀扭曲著的樓梯。
在他腳下的只有一塊看起來只能站下一個人的木板,毫無依仗地浮在半空中;緊連著這塊木板的則是一架樓梯,與其它樓梯交疊在一塊,像是相互纏繞的藤蔓,又互不相干擾;每架樓梯只能看得到連線的地方,卻無法看到其盡頭,還在緩慢地移動,彷彿漂浮在深海里相互纏繞的海帶。
看到這種景象的時候,辛深河才發現自己好像是真的已經習慣了這些稀奇古怪,超出常人認知的東西。他看著這些樓梯,竟然滿心都在想,如果若無其事地往下走,每一架樓梯的終點會是哪裡?
總歸不會是地下十八層。辛深河在這種境況竟然也有心自嘲,鬼使神差地順著這段樓梯走了下去。這架樓梯看上去像是被大力扭曲成了不可能的形狀,辛深河走下去的時候卻沒覺得任何不適,哪怕是身體已經與他認知裡的地面平行,或者他已經在倒立行走,他都沒覺得與平時走下樓梯有什麼異常。
樓梯的盡處卻不像樓梯本身一樣具有想像力,只是一間黑房子。黑房子的正中擺著一面鏡子。辛深河走近,他的倒影就被收入其中。
鏡子裡的人與他有著一模一樣的臉,卻擺出了他從來不會擺出的表情:辛深河從來都是一個溫文爾雅的人,哪怕是生氣也不會太明顯地表現出來;而那個人卻瞪著已經現出血絲的眼睛,鼻孔翁動,像是要把自己瞪視的人生吃了一樣。
隨後鏡子前的人又換了一副表情,腮上的肉都被擠到了一起,做出一個笑的動作。但是這個笑來得並不讓人愉悅,而笑的這個人看起來也並不高興,他笑得很用力,眼睛裡卻是滿滿的絕望與戾氣。
喜、怒、哀、懼,各式各樣的表情分別在鏡子裡的人的臉上依次浮現,最後又歸於平靜,變成了辛深河原本那樣,總是帶著斯文笑容的臉。
鏡子裡的那個人開口,是與辛深河一模一樣的聲音,&ldo;你是誰?&rdo;
辛深河盯著鏡子裡的人,強作鎮靜地反問他,&ldo;你是誰?&rdo;
那人聽見辛深河的聲音,像是覺得這個問題很好笑一樣,大笑了起來。這次他的笑是那種極其開懷的笑,以至於鏡子都跟著不住地顫抖,&ldo;我是你。&rdo;
辛深河對他這個回答像是早已經有了猜測一樣,點頭認同他的話,&ldo;嗯,你就是我。&rdo;
鏡子裡的人卻不滿意辛深河的話。
鏡子裡伸出兩隻只瘦骨嶙峋,青筋畢現的手,惡狠狠地扣住了辛深河的脖子高高舉起,&ldo;你殺不了我,誰也殺不了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