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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航天專家組成的訪問團抵達印度,他們受命於政府來尋找可以派向太空的合適人選。參觀首都空軍基地的時候,他們很快注意到了米斯特雷先生,不光是因為他能力出眾,更是被他眼中閃爍的鋼鐵意志所吸引。
他和其他幾位候選人一起來到莫斯科,六歲的賽伊被匆匆託付給她母親待過的同一家修道院。
競爭非常激烈。米斯特雷先生確信他將擊敗同事成為歷史上第一個擺脫重力作用的印度人,就在他向妻子表白自己信心的時候,命運作出了另一個決定,他沒有被髮射上天穿越平流層,在此生、以這副皮囊、從上帝的角度看世界,他被送到了天國的另一個世界——一輛當地大巴士從他和妻子身上碾過,車上載著三十位不屈不撓的外省女人,她們趕了兩天路來這裡的市場販賣貨物。
就這樣,他們死在了外國人的車輪下,四周散落著柳條箱裝的俄羅斯套娃。即使他們在彌留之際曾想到在聖奧古斯丁修道院的女兒,她也無從知曉了。
莫斯科不在修道院的課程之內。賽伊想象著一座陰鬱龐大的建築,像一個體格魁梧肌肉結實的男子,長著鬥牛犬的下巴,矗立在蘇維埃灰暗的陰影裡,蘇維埃灰色的天空下,周圍是灰灰的蘇維埃人民,吃著灰灰的蘇維埃食物。一個陽性的城市,不容許任何浮華或脆弱,沒有雉堞,看不到尖銳的屋角。在這個場景中鮮豔的紅正恣意地潑灑、旋轉。
“非常遺憾,”卡羅琳嬤嬤說,“聽到這個訊息真讓人難過,賽伊。你一定要堅強。”
“我是一個孤兒,”賽伊躺在醫務室裡,對自己喃喃說道。“我的父母都死了。我是一個孤兒。”
她恨修道院,但這是她唯一有記憶的地方。
“親愛的賽伊,”她的母親經常這樣寫道,“哎,又一個冬天來臨了,我們拿出厚厚的羊毛衣服。一起打橋牌認識了莎瑪先生和太太,你爸爸又作弊了。我們喜歡吃鯡魚,味道辛辣,哪天你一定要試試。”
書信寫作課上賽伊在嬤嬤的指導下回通道:
“親愛的爸爸媽媽,你們好嗎?我很好。這裡很熱。昨天是歷史考試,愛蓮·馬塞多又作弊了。”
這些信看起來像課本練習。賽伊已經整整兩年沒見到父母了,對他們情感的直接聯絡早已消失。她想哭,卻哭不出來。
會議室裡,身纏腰布的耶穌釘在兩根光亮的木棍上,他的下方,修女們在焦慮地商議著。這個月不會有米斯特雷的銀行匯票到修道院的戶頭了,也不會收到他們的義務捐款來充做廁所維修基金和公車基金,更沒有以節日和慶典為由的收費了。
“可憐的東西,我們又能做什麼呢?”修女們不斷咂著嘴,她們知道賽伊很特殊。年紀大一些的修女仍記得她的母親,當時是法官替她付這裡的費用,但從不來探望。關於他們的傳聞還有其他一些斷片,沒人能拼湊完整,當然,有些部分已無人記起,有些已故意從記憶中抹去。他們只知道賽伊的父親在一個祆教的慈善孤兒院長大,有位慷慨的捐助人資助他念書,一直上完大學並去了空軍服役。賽伊父母私奔後,母親在古傑拉特邦的家族覺得很丟臉,和她斷絕了關係。
在親戚如此眾多的國家,賽伊居然無人可依託。
失落 第六章(3)
修道院登記表格上“緊急情況聯絡人”一欄裡只寫了一個人的名字,賽伊的外祖父,他曾經付過這裡的學費。
姓名:傑姆拜伊·帕特爾法官
親屬關係:外祖父
職位:首席法官(退休)
宗教:印度教
種姓:帕帝達
賽伊從未見過外祖父。一九五七年他經人介紹認識了建造卓奧友府的蘇格蘭人,這個人正要返回阿伯丁。
“這裡很偏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