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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知曉,父親此般漠然決絕,不過是為女兒放歸山水任性而為的苦心庇護與成全。父母的養育之恩與舐犢之情,她唯有謹記在心。
自離家之日起,司馬菲已有隱名遁世的打算。聽聞家中的訊息,她心中愧疚感激之外,主意愈加堅定。沈農上任未至半載,司馬菲正式跨入沈家大門,自此隱名,對外只稱沈三夫人。
他二人說來巧合,一見傾心結下奇緣不說,家中排行同為三。
所幸,捨棄嬌貴日子的司馬菲眼光獨到,她看重的少年人確是如她所想般勤勉上進之人。不出幾年,沈農高升江州知府。同年,夫妻倆喜得千金,這位沈三夫人為愛女取名為念。
念,並含牽掛與柔情之意。
沈念記得,她幼時好奇問過母親,為何年節時單與祖父家團聚,總不見外祖家。記得那時母親遠眺北國,沉默良久,方才道出她外祖家路途遙遠,車旅勞頓,等她長大些,就帶她回去拜見外祖。
小沈念點頭,敏銳地察覺母親心情不佳,此後不再追問。
沈念不曾想過,聽母親細說外祖家情形,竟是那般情景——
隔著暗生腐朽的木柵欄,母女二人執手相望。
黛色襦裙的女子風華依舊,一顰一笑間,已然褪去年少時的嬌縱,融合江南風土的嫻靜溫婉。「念兒,沈家遭劫,日後家族名望皆繫於你……你答應娘,切不可任性妄為,不要出事。」
沈念淚眼婆娑,哽了喉嚨,執拗地握緊母親雙手,若有所察地連連搖頭。
風華女子抽手為女兒輕柔拭淚,不放心地囑託一番後,將陳年往事簡短道來。
聞言,唯有震驚。
勉強撐起沉重鏈條重量的細瘦手臂越過柵欄,輕撫少女臉頰,女子溫言低語間,眉眼溫柔,「今夜會有貴人到訪相助,念兒,答應娘,隨她們去……留得青山在,沈家總有復興之日。」司馬菲細細描摹女兒的樣貌,看不夠似的。
沈念壓不住心慌,扯住母親的衣袖低聲啜泣,「娘親,不要……念兒陪著您……」
狠心抽回手,文雅起身。
手銬鏈條無情地砸在木柵欄上,震得沈念心慌不定。沈念扶著震顫的柵欄緊跟著站起,驚慌地喚一聲:「娘!」
司馬菲退後幾步,脊背筆直,笑意淺然,「忠義難全,古來如此。」望向臉色煞白滿目驚慌意的獨女,神情黯然難掩傷痛,「念兒,沈家凋敝,相比你諸位堂兄,娘更放心你。娘要你答應,出此門去,隱忍薄發,早日上達天聽,為沈家正名……若你執意妄為,你我母女情分斷絕!」司馬菲含淚吐出錐心之言,目光遊離到一旁,不忍直視愛女無聲泫然又強忍悲痛的情形。
母女倆固執著靜默,各不相讓。清淺的腳步聲紛至沓來。
「夫人,小姐!」月靈撲到柵欄前,急切地呼喚。
司馬菲淡漠回身,閉目,「靈兒,帶小姐走。念兒她身子弱,又執拗慣了,往後全仗你二人照料。」
「娘……」沈念顫聲喚道,留戀與勸言不待出口。
此刻腦海中浮浮沉沉的,儘是過往的柔和光陰,嘴角浮起和煦笑意來,司馬菲暖聲道:「你與嵐兒自小入府,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嵐兒天性孩子氣,她們,往後,我就交與你了。」
月靈後退一步,撲通一聲直身跪在柵欄外。她家夫人的心意到此刻再愚笨她也懂了幾分,千言萬語融成一句哽咽,「月靈定會盡心守護小姐。」
司馬菲淡泊輕笑,「再耽誤不得,快走吧。」
粉白襦裙的少女再度跪地,泣不成聲。
來人領頭的白衣女子拔劍劈落牢門鏈條,推門而入,傾身,將少女手腳上的枷鎖直接斬落,乾脆利落,音色清亮,不為當下的陰暗腐朽之地或母女深沉作別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