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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太陽從&ldo;天際&rdo;邊緣落下,沉入&ldo;地下&rdo;,一半腐朽一半清麗的女神睜開了眼。
&ldo;終於抓到你了。&rdo;
像是古鐘的轟鳴,又像是最美的鳥啼,這兩種音色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撞入遊魂的腦中。
&ldo;您……找我有事?&rdo;他遲疑著這麼問了,而後陳懇地說,&ldo;可是……我不知道我是誰,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能對您有什麼用呢?&rdo;
他的眼神真摯極了,像是清泉流水,佛龕裡供奉的蓮花垂下素色的枝條,琉璃裡映照出女神半邊腐朽,半邊清麗的身體。
&ldo;雖然有所預料,但是沒想到,一切開始之前的你,還真是這種性格的。什麼都不知道就擔心幫不上忙,不怕被騙嗎?&rdo;
&ldo;誒誒誒?&rdo;他有點慌了手腳,好像真的沒有考慮到這點,於是隻好亡羊補牢,&ldo;那,那您是在騙我嗎?&rdo;
女神笑了,華麗的十二單覆上她的身體,她從遠處邁步,一步就走到他面前,半邊腐朽空洞的眼眶裡有陰森鬼氣瀰漫,半邊鴉黑瞳孔裡含著天地山水。
&ldo;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包括……你已經死了這件事?&rdo;她曖昧的語調粘稠的要抽出絲來,他只是傻傻地站著。
&ldo;死的好慘呀,被那群沒有理智的怪物刺穿了身體,血肉化為了他們的養分,骨骼碎成粉末,剩下的部分被偷走埋入地下,那是絕好的陣法輔助用品……你死的,屍骨無存哦。&rdo;
隨著她的話語,空中有畫面從模糊到清晰,那是一個人臨死的畫面,密密麻麻生著骨刺的怪物擠在一起,中間是飛濺的血,每一滴血落下,就化為靈力被他們欣喜地舔進口中,下一刻就是更多的血像雨一樣落下。
他怔怔地看著,好像身體各處也傳來了這樣的疼痛,劇烈的疼痛,乾涸的身體擠不出更多的血,於是皮肉被撕裂,腹部被扯開,一根根骨頭背離身體的意志被抽離……
女神高興地微微俯下身觀察他的表情:&ldo;你怨恨嗎?憤怒嗎?想報復嗎?來我這裡吧……接受我的邀請怎麼樣?我帶你……前往黃泉的國度‐‐&rdo;
黃泉?
他心裡有什麼地方輕輕動了一下。
&ldo;您來找我,就是為了帶我去黃泉嗎?&rdo;
&ldo;啊,是啊,&rdo;女神大大方方地承認了,&ldo;你有我見過的最美麗的靈魂,我想要你很久啦,可是你一直都不肯跟我走,還躲著我。人間有這麼好嗎?就算經歷了這麼多苦難,你也依舊留戀嗎?&rdo;
她若有所思地問:&ldo;這個問題我問你很多次啦,你總是拒絕我……這次呢?這是你最辛苦的一生了,幼年為人恐懼避讓,在寂寞中成長,被囚禁,被折磨,一生不知曉愛,沒有依憑……你還是堅持重複這樣的人生,不跟我走嗎?&rdo;
她的話裡帶著神秘抑揚的語調,彷彿最柔軟溫暖的東西,誘惑著他開口應答。
&ldo;那……為什麼我一定要重複這樣的人生呢?&rdo;
女神愣了愣,然後就笑了,笑容裡滿是甜蜜天真的惡意:&ldo;因為你本來不該存在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