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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兒——”
裴雲英繃著臉喊了一聲餘音。
她面上沉靜,實則心中如狂濤駭浪般洶湧著,因為餘音的話,也因為餘音的表現。這是一種宛如母親見到了自己的孩子第一次蹣跚學步時的激動,又算得上是一種欣慰。
可她不敢表露出太多的情緒。
從進入正堂開始,餘音的氣勢就變得與在庭院中時截然不同了,其一顰一笑、一言一詞,都凸顯出了這些日子她身上的改變。
沉穩、縝密、不怯懦。
但更叫裴雲英擔心的是,為什麼餘音知道這麼多?她還知道什麼?她從何處知道的?她又是如何扛著直到此刻,不叫外人察覺的?
越想,裴雲英心底就越是擔憂。
“師姐叫我?”餘音神色如常地回頭,目光經裴雲英的臉,落到了她扣緊木椅扶手的手指上。她想,師姐在害怕什麼?
“沒什麼……”裴雲英扯了扯嘴角,繃直了背,“你繼續。”
孟夏冰的嘴角溢位一聲冷笑來,卻又不肯說話,只用一種欲語還休的眼神去睨裴雲英。
屋外天色已經黑了。
城裡的喧囂隨風捲入柳宅中,若側耳去聽,依稀可以聽到孩童的哭鬧聲。
不用想,整個武南城已經陷入了混亂之中。孟夏冰被擒意味著她不會繼續收攏那些激發的惡意,但這些惡意既已誘引而出,便始終存在,若無人汲取,則會在城中孕育出擾人害人的邪祟來。
這時候就是崇妙宗的人的用處所在了。
“我反悔了。”餘音突然抬手掐住孟夏冰的脖子,垂眸道:“你犯下的錯事太多,為了苟且偷生,又不敢吐露真相,我覺得你的命沒那麼值錢。”
話音落地,五指收緊。
孟夏冰的臉色隨之一點點發紅。
只是,真正令孟夏冰感到驚恐的是,她發現自己的靈力在逐漸流失,就像是被餘音的手吸收了一般,在她鉗住自己的脖子的那一刻起,靈力就如同野馬脫韁,一發不可收拾了。
修為一墮再墮。
也不知怎的,孟夏冰突然想起了自己早年間聽到的傳聞。她瞪著雙眼,艱難地掙扎著看向餘音,破碎不堪的話斷斷續續地從她喉嚨口擠了出來:
“你——”
“你果然是——”
“素……”
聲音戛然而止。
裴雲英雖然身手極快地動了,但殺孟夏冰的卻不是她。
餘音抬頭望去,透過屋頂上的大洞,和囚玉來了個四目相對。
正如餘音先前所猜測的異樣,囚玉的確一直在偷聽著。作為熱衷於看戲的人,他當然不可能缺席,但更重要的是,他要確保餘音接收到的是自己想要她知道的訊息。
其中並不包括餘音真正的身世。
這一路看下來,囚玉已經可以確定那丹青山上肯定是有什麼東西在壓制著餘音的靈識和元神,令她終日渾渾噩噩,行事怯懦中庸。
如今餘音不過是稍稍掙扎了一下,令那束縛松泛了些,其意識就已經敏銳難當了,若是讓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等她完全甦醒時,指不定囚玉這玩火的會反噬己身。
那還了得?
所以有些底牌還是先抓在手裡比較好。
囚玉這麼想,餘光卻看到了同樣有所動作的裴雲英,不禁挑眉俯身,玩味道:“這小丫頭倒是有點意思,自己都泥菩薩過河了,還想著保護別人。”
“她是她師姐,保護她不是應該的嗎?”趴在囚玉肩頭的珠兒困惑地問了一句。
左肩的熙兒伸手揪了下珠兒的髮髻,嘻嘻笑道:“呆子,大人剛才不是說了?她師姐的修為有所下降,極有可能是與她的身世有關,從剛才她師姐的表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