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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宮裡待的越久，就越發明白，自打宮裡人摸清楚她的性子，就先是有太監在她每日的必經之路上灑水，再是人家故意不告訴她一些禮節性的問題，總是想看她在眾人面前出洋相。這種事情多了，妹妹容齡還能哭一哭，朝著老佛爺訴苦，德齡就不同了，她畢竟是姐姐，不能什麼都是一副小女孩的樣子。

想到這裡，彷彿德齡走路的步子都格外沉重似的。

&ldo;德齡給娘娘請安，您萬福！&rdo;德齡將手放在腰間，非常標準的行上個禮。

紫禁城上的琉璃瓦，就好像是一塊一塊磋磨著人心的刀片一樣，一片之後，還有一片，一片一片，無窮無盡。

&ldo;過來坐！&rdo;我招呼著，德齡是長來找我的，若沒有外國公使親眷到訪，德齡自己說便是整日的無聊，再後來，連我這裡的點心也吃絮了，總是削尖了頭想著法子弄些新奇的吃食用度來耗日子。

&ldo;這是德齡自己琢磨著做的鬆餅，您也嘗嘗！&rdo;德齡伸過一隻籃子來。&ldo;前些日子老佛爺吃了也是讚不絕口的，這可是塊金字招牌！&rdo;她笑道，&ldo;德齡要是有機會，就到前門開家店去！告訴別人這東西老佛爺愛吃，保準人們搶著來買！&rdo;

德齡自己並不知道，她說這話已經犯了大忌。老祖宗有規矩，食不過三，那便是為著不讓別人窺探出自己的喜好，在菜裡頭做手腳。德齡既知道了，要安穩度日，更該絕口不提，更何況是她這樣吵嚷著要去大街上喲呵？若真是這樣，那皇室還怎麼又體面可言？

&ldo;說說就罷了，你可別來真的！&rdo;我回她一句。

&ldo;唉……&rdo;她嘆口氣。&ldo;德齡也是想著就說出來了，誰又知道這店要開到哪一年去呢？&rdo;她微微搖頭道。&ldo;何況德齡還要在老佛爺身邊任職，找個太監出去辦算了！&rdo;

她忽然抬頭看著小德張&ldo;張公公！德齡看著你就挺好！又是個能做事的人！&rdo;

我朝著小德張那邊輕輕瞥一眼，就只見小德張趕緊扔下浮塵，雙膝跪地，一個勁連連磕頭&ldo;奴才不敢，奴才不敢……&rdo;

&ldo;德齡說笑的，您是皇后娘娘身邊上的人，哪能勞煩您來做？&rdo;她長長出上一口氣。&ldo;您只當德齡和您開個玩笑可好？&rdo;

德齡還和小德張說了幾句，我端著邊上的杯子，猛灌一口茶水下去。曾經，就是曾經，珍妃喜愛照相，就像德齡這樣命個太監去宮外開了一家轉給別人照相的店面，只是沒做多久，這事叫老佛爺發現，那太監被活活打死，珍妃也被降了俸，還當著眾人的面叫我掌了嘴‐‐

宮裡頭有句話叫做，許打不許罵，打人不打臉。能叫一個人當眾掌嘴，那必然是一輩子莫大的屈辱，保準能教你在宮裡一輩子抬不起頭來。那還是很早很早之前，姑母下令要我去扇珍妃的巴掌，還指望著這樣能讓我在眾人面前樹立點威信，只可惜並沒什麼太大的用處，更何況沒過多久，珍妃自己都吃了挺杖，這在後宮是開了先例了，誰茶餘飯後不是談論著這個，被扇巴掌又算什麼？

&ldo;娘娘？&rdo;德齡在邊上叫我一聲。&ldo;您怎麼了？&rdo;

&ldo;沒事……&rdo;我擱下手裡的茶碗子。&ldo;這日子說快也快，趕著就快回宮了，你還是早早的收拾著，等回到紫禁城，看你還這麼胡思亂想的！&rdo;

德齡支著下巴。&ldo;的確快要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