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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
鼓聲震天,主帥親手敲響的戰鼓震動了全軍,士氣頓時大振。合著節奏,刀盾手以刀擊盾,槍矛手用槍尾搗著地面。
萬勝!
萬勝!
這是兩千將士不屈的高呼!這是漢家兒郎對勝利的渴望!
張守約雙臂一盪,鼓槌節奏轉急,進軍鼓點響起。他麾下一千五百多步兵,便應著鼓點,結陣上前。一排排刀槍直指前方,抵住鐵鷂子的衝擊,後陣的弩弓隨著鼓點一波一波的撒出箭雨,讓西賊難以寸進。
大宋步兵雖然單人戰力遠不如契丹、党項這些蠻夷。可一旦擺下箭陣,便是萬軍辟易,縱然是契丹鐵騎也要繞道閃避。不擊堂堂之陣,就算是党項人也清楚這一點,兩支側擊的騎兵停止前進,緩緩退到宋軍的射程範圍之外,來回遊竄,不敢貿然前沖。
箭落如雨,不住地散落在兩軍陣中。西夏軍無法突破宋軍的防線,但宋軍也無法擊破西夏軍的阻截,戰事一時膠著起來。
……
自出伏羌城之後,輜重車隊順著官道一路北行。兩側的山勢漸漸高起,其實已算是六盤山的餘脈。
山谷間的甘谷水上游出自於溫泉。溫泉在這個時代被稱之為湯,有溫泉的山被稱為湯山,因而甘谷又名為湯谷。河道兩側,良田處處。甘穀穀地的萬頃良田都被這條河水滋潤著。六十里長的谷地出產豐茂,舉目望去,滿眼儘是一方方田地收割後焚燒秸稈的深黑痕跡,不負甘谷之名。
只是甘谷水畢竟是黃土高原上的河流,如今入冬後雨水稀少,水流清澈無比。但到了夏日雨季,據說一場暴雨過後,渾濁洶湧的滔滔洪水能將整個谷地都淹起,水退之後,到處是半人多高的巨石,連谷底都能被削下一層去。甘谷水邊的官道就是在河道西岸上,有許多路段,堤岸和河面的差距甚至高達近十丈,由此可見洪水沖刷的威力。
越過一處緩坡,官道低了下去,只高出河面兩丈多。看著河水潺潺,清淺如同山澗溪流,韓岡心中一動,喚停了車隊的行進,和王舜臣從官道下到河灘邊。他蹲下身去,伸手試了一試。當即倒抽一口涼氣,「好冰!」
初冬的河水尚未上凍,但溫度已經跟冰塊沒有兩樣。探手入水,一道冰寒就直透囟門,韓岡頓時覺得連半邊身子都凍住了。就著冰寒的河水,他洗了洗臉,卻怕弄壞肚子沒敢喝下去。
韓岡身邊,王舜臣滿不在乎地跪在地上,用手掬著河水咕嘟咕嘟地喝了幾大口,亂蓬蓬的鬍鬚都淅淅瀝瀝向下滴著水。抬起袖子胡亂在臉上擦了一擦,動作豪放不羈。喝完水,他長舒一口氣,突然仰天罵道:「日他孃的,一肚子的鳥氣到現在才消。」
韓岡拍了拍王舜臣的肩膀,他知道王舜臣因何事不痛快,能為自己生氣,這朋友交的就沒問題。「何必呢……舉薦一事要你情我願才行,既然我不入王機宜的眼界,那也就罷了。」
王舜臣嘖了一下嘴,心中還是不痛快,在他看來王家父子實在有些不靠譜:「王衙內說得好好的,王機宜也到了城門口。扯了兩句就放著三哥你出城,連好話都不說。這不是耍人嗎?沒見過這等鳥事!」
「王處道是王處道,王機宜是王機宜,不能混為一談。一起喝了一夜的酒,處道的為人,王兄弟你也該有點數。他當是真心誠意想舉薦於我,只是不得王機宜的認同罷了,不然王機宜何須把處道先遣走?」
「王機宜也忒沒眼光了……」王舜臣神色悻悻然,踩著松塌的土石几下跳上河岸。他們這些軍漢,對於出生入死的情誼最為看重。一起上過陣那就是過命的交情。在裴峽谷,他與韓岡聯手退敵。韓岡的為人、氣度還有手段,他敬佩有加。而且還有十九哥種建中這一層關係在,王舜臣很是盼著韓岡能得官,日後即便不提攜自己,有個相熟的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