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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問一答到了最後,王韶也不得不點頭稱讚:「張子厚真是會教徒弟。」
走得累了,王韶在路邊一張長椅上舒舒服服地坐下,韓岡和王厚沒資格坐,只能在兩邊侍立。王韶抬手輕撫還沒有打磨過的椅身,對韓岡笑道:「這長條交椅倒不錯,坐和躺都可以,虧你想得出來。」
韓岡微笑的一欠身,前面他已經透過考核,如今就該說正題了。看得出這只是王韶的開場白,他便沒有搭話。
王韶果然也不等韓岡回話,又道:「只觀療養院中佈置,便能看出賢侄你腹中自有錦繡,不枉了子厚的一番教導。張守約薦你為官,不是沒有道理。只是棄文從武,怎麼說都是辱沒斯文的一樁事。賢侄在子厚門下遊學多年,不知是甘心還是不甘心?」
「儒門弟子以仁為本,傷病垂死待救,學生不忍棄之。至於文武殊途之事,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韓岡回得滴水不漏。
「小狐狸!」王韶暗罵了一句,不得不自揭底牌:「賢侄倒是一番仁心。不過管勾傷病營一事是歸於經略司名下管轄,卻不一定要武官才能提舉。即便是文資也是一般可做。」
「機宜的意思是?……」
「從九品的判司簿尉。秦鳳經略安撫司勾當公事,兼理路中傷病事務。經略司中事務繁蕪,勾當公事一職也是千頭萬緒,再加上還要兼理路中傷兵事,旁人怕是難做得周全,不過以賢侄之材,當是舉手之勞。」王韶很乾脆地開出價碼,靜靜等著韓岡回復。
韓岡沉吟不語,心中比較著王韶和張守約的出價。
對於向寶和張守約之間的牌局來說,韓岡他可算是鬼牌了。現在張守約既然把他這張牌丟了出來,只要向寶反對,張守約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使人向樞密院甚至天子上書,把向寶家奴在甘谷城危的時候,攔截輜重車隊的事給抖出來。
以韓岡於伏羌城射出的那一箭在秦鳳道上流傳的廣度,憑向寶的權勢根本遮瞞不住。一旦此事被朝堂得知,向寶少不得灰頭土臉,多半還會被降職。就算向寶不反對,讓他贊成,肚子裡保不準要積蓄多少怨氣,日後向韓岡報復,到時張守約再找人爆料也是一樣。
給人當刀使,韓岡並沒那般大方。如果王韶沒有給他薦書,為了一個官身,韓岡絕對會去拼命,被當刀子也認了。但現在,王韶推薦韓岡任的同樣是最低一級的從九品,不過本官卻是屬於文官系統的判司簿尉——顧名思義,也就是主簿、縣尉和監司官的統稱——並不是武官。對於王韶的這份推薦,身為武臣的向寶插不了口,相對的,韓岡也便不會再深入一步得罪向寶,何況還有文臣和武臣的地位差距在……
該如何取捨,韓岡自不會弄錯。
注1:蕃人多居帳幕之中,一家便是一間帳篷。所以計點蕃落戶口,都是按帳篷計算。
第二十七章 宿怨難解殺機隱(上)
秦州。
都鈐轄向府。
都鈐轄府的主人,如今正是四十上下年富力強的年紀。每日清晨,他便出來習武練箭,打熬筋骨。冰雪無礙,風雨無阻,乃是標準的武將之為。
校武場中,向寶赤裸著健壯的上身,一塊塊線條剛硬的肌肉宛如最出色的石匠雕刻出來。他將一條大槍舞得矯如龍蛇,槍風呼嘯聲聲。去了槍尖的槍頭如毒蛇信子般吞吐不定,記記不離要害,把陪練的兩名小校逼得步步後退。壓得陪練無還手之力,向寶毫無興奮之意,雙眼瞪起,長槍邊舞邊吼:「你們就這點武藝?秦州可真是無人了!」
年長點的軍校不為所動,沉穩如一,只將一桿槍左右遮攔。而另一名年輕一點的小校,不忿被小覷,槍勢隨即轉急,槍尖在向寶眼前虛晃一招,反手槍尾直敲向寶脛骨。
「這樣才夠味!」向寶痛快地一聲大喝,雙臂猛然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