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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岡沉吟起來。
不即時去甘谷,先留在安遠寨等訊息,藉口都是現成的,而且最多一兩天就能有個結果,這樣也安全一點。何況他現在在街上,正看到了幾支在伏羌城曾見過的、預備要去甘谷的輜重隊伍,都沒有往北去的打算。罰不責眾,大家都一樣,誰都沒話說。就算陳舉要找麻煩,吳衍也好、王厚也好,都有足夠的理由幫他開解。
想到陳舉,韓岡嘴角扯動,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如今他得罪了向寶,卻與王韶的衙內交好,又有裴峽谷中一戰的功績,名聲必然能直達經略使李師中的案頭上。不論李師中對他的感觀如何,卻不會容忍胥吏欺辱一位已有重名計程車子。數日前,陳舉對他來說還是一手遮天的奢遮人物,如今,卻已不在話下。
再回到去與不去的問題上。如果按照預定行程準時抵達甘谷,的確要冒風險,可得到的回報一樣豐厚。甘谷城危,眾將皆退縮,無一人敢援。但此時,一名衙前帶著三十餘人押著軍資抵達甘谷城,這是再光彩不過的演出。同時還能得到秦鳳路第三號武將張守約的看重,正好可以把向家可能有的攻擊給堵回去。
思緒停在這裡,韓岡自嘲地笑了。都到了安遠寨,只差三十里,如何不拼到底?與其把解救自己的希望寄託在吳衍、王厚身上,不如透過自己的努力,讓向寶、陳舉之輩,不敢動自己分毫!
他猛抬頭,望北方。漸漸西斜的陽光下,狼煙依舊滾滾。他再回頭,數十道信任的目光正等待他的決斷。
哈哈一笑,韓岡轉身率先前行,「走!去甘谷!」
……
夜色如墨。
行走在朔日的夜空下,周圍沒有半點燈火。除了民夫們手中的火炬照亮了一點周圍的地面,讓隊伍不至於走到官道外,就再無一點亮過星光的光源。
深一腳,淺一腳的在不算很平整的官道上前進,一路行來,一眾民夫都被韓岡所懾服,對他的決定沒有太多的怨言,也不敢有所怨言。
在出安遠寨時被監門官擋了一陣,輜重隊的行進速度比預計的要慢了快兩個時辰。原本酉時【下午五點到七點】前就該抵達甘谷城,但現在已經近戌時【晚上七點到九點】,卻還沒有看到甘谷城的影子。
入夜後,山谷間的寒風更加凜冽,不住往衣襟裡灌去。躺在車上,身子轉眼就會變得僵冷如冰,連傷員們都不得不下車走路,好讓自己暖和一點。
王舜臣吸了吸鼻子,向著走在身邊的愛馬靠了靠。寒風吹得久了,身子都變得麻木,心底暗罵著監守安遠寨北門的監門官,卻沒氣力罵出聲來。不過他右手依然有力地握著戰弓,谷內的心波三族都有不穩的跡象,入甘谷後,只要出了城寨,他便握緊了長弓。就算因為受傷不得不改用左手控弦,王舜臣依然有自信將箭囊中的長箭,盡數射入攔道賊人的要害。
韓岡走在王舜臣的身後,山谷兩側的山峰,擋住了大半幅夜空,只能看到長長的一條夜色。宋代的夜晚不比千年之後,在他出生地時代,即便無星無月的子夜,天空中依然泛著地面燈火映出的亮光。但此時,除了黯淡的火炬和寥落的星子,天地間再無一絲微光,那是最為純粹的濃黑。
隨著佇列前行,身前的濃黯不斷被火炬驅散,而身後卻又被四周湧來的黑暗所掩蓋。腳步和車軸的吱呀聲,單調地迴蕩在谷地中,如影隨形。就像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他們這一行人。只有偶爾隨風傳來的兩聲夜梟尖利的嘯叫,讓他們瞭解到還有其他生靈存在於身邊。
從安遠到甘谷,不過三十里的道路,到底還要走多久?!
木然地低頭看著被火光照亮的前路,韓岡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前路一片黑沉,走了不知多久,卻仍沒有抵達甘谷,他的心情也逐漸低沉下去。黑暗中,原本被壓下去的情緒如同從河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