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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連長並不生氣，嘿嘿自笑。寶山買煙說也快，說話之間就買了來。於是乎人人嘴上叼了一枝，窯門外或蹲或坐，一面吞煙吐霧一面候著扁扁回來。
扁扁果然在東溝沿上。他坐在坡上，身邊放著鐮刀和籃子，痴呆呆地望著坡下一條伸向遠方的蜿蜒土路。正如媽說的，扁扁這幾日心情不好，到溝沿上散心去了。是的，也就是這三兩日，葉支書家的軍軍和馬文超家的海平就要穿上軍裝，從他眼皮下的這條土路上，大踏步地往前走，走得很遠，很遠。而他，卻還得守著窯洞，守著那盞小油燈，守著老媽和姜姜，度過一生中一個又一個漫長且無聊的日子，一直到老，到死。
姜姜那麼喊他，他竟沒有聽見。直到姜姜走到他身邊，推了他一把，他才猛然醒悟，回頭遷怒姜姜打攪了他。姜姜道：&ot;快回啊，你娃的好事來了！&ot;扁扁不搭理她。姜姜平時受媽嬌慣，扁扁面前不叫哥不說，做事也常是沒大沒小地混來。所以仍在背後搡他，催促他道：&ot;快回，部隊上來人叫你呢！&ot;扁扁發怒站起，假裝著要打姜姜，氣呼呼地道：&ot;去，沒事了澇池洗炭去！&ot;姜姜道：&ot;手扎得要咋？想打人得是？給你打！&ot;探臉要扁扁打。扁扁放下手，背過身說：&ot;甭纏人，我沒心思和你繃松！&ot;姜姜道：&ot;誰和你繃松哩，我閒得沒事了！&ot;扁扁道：&ot;不和我繃松那你走！&ot;姜姜道：&ot;我真要走了怕你娃後悔！&ot;扁扁道：&ot;我不後悔，你走！&ot;姜姜急得直跺腳，喊道：&ot;我走了！你不回，你不回一輩子甭回來！到時候耽擱了事，叫你娃乾哭都沒眼雨！&ot;說著轉身欲走。扁扁回頭一把揪住姜姜，直愣愣地盯著她的眼仁子，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惟有嘴唇在哆哆發抖，道：&ot;你是說、說……部、部隊上……來、來人了？&ot;姜姜惱紅了臉，說：&ot;我沒說！你不願回算屁了！我不管你！&ot;扁扁搖搖頭，苦笑了，疑惑地說：&ot;好姜姜，你說你哄過我多少回了？啊？叫我憑啥信你呢？&ot;姜姜那雙清澈水亮的花眼吧噠吧噠地落下了眼淚，道：&ot;今回我不哄你，真的，媽在院裡對呂連長都興得哭了呢！&ot;
扁扁像突然明白了什麼，鬆開姜姜，高興得一蹦三尺，揀起坡上的籃子和鐮刀奮力投擲向遠方那溝壑的深處。然後一個就地滾，從坡上滾下，爬起來灰不及拍，土驢似地往家裡竄去，邊跑邊大聲哭喊著：&ot;媽，我的媽呀--我要當兵
了--我要當兵了--我要當……&ot;他在前面跑，讓姜姜一人在身後呼喚。
這事看來的確是真的。你道為何？原因很簡單，季書記一日工作很忙，扁扁與媽尋到他時，他還沒從繁忙的事務中換過腦子。他們走後，季書記躺在床上經過細緻回憶，記起舊日的事情。然後打定主意幫助他，這也是情理中的事。再說如今的求人辦事，哪有一說就妥了的？自然，季書記接下來先得打電話給人武部的王部長，然後又須和接兵的部隊領導同志協商，要出一個名額來。如此等等，這其中的許許多多的細節問題，也是鄢崮村以外的事情，這裡也無需詳述了。
《騷土》第六十三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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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說的是又過了幾日。這天下午，扁扁從公社裡領了軍裝回來，明天早晨穿上就要出發了。呂連長過來看過，叮囑他到部隊遵守紀律、尊重上級等等一系列的絮叨話，揣上幾日前沒抽完的半包紙菸走了。大隊部裡，王騾等人也準備好了鑼鼓和紅布。由於今年有葉支書家的軍軍，所以顯得比往年隆重。葉支書的家門人進人出絡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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