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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遇仍不甚明瞭,又問道:&ldo;雖然四方之名可變可易,然四方之向實存,況水上行者乃船也,非是船家本人,縱然他心中無風無向,何關船事?&rdo;
馮遠海答道:&ldo;若心中無此分別,豈止名字是假,便是方向亦無;豈止無方無向,所行之船亦無;豈止無船,行船之人亦無,即是無我無船無風無水,唯有一心而已。如此行船,豈有不能自在之理?&rdo;
孫遇凝思半晌不語,見舲舟在黑暗中悠悠穿行,又向馮遠海道:&ldo;三太公,您老所言&l;唯有一心而已&r;,此一心又何異於風、水、船、方呢?若除去此心之假名,竟有何物?&rdo;問完話待在那裡。
馮遠海剎那間神色異常嚴肅,緩緩在孫遇耳邊答道:&ldo;孫‐‐異‐‐之。&rdo;
孫遇聞言一震,當下豁然開明,猶如大夢初醒,喟然說道:
幻海泛虛舟,舉楫到碼頭,不識真方向,茫然趣兩頭。
馮遠海拊膺大笑道:&ldo;好好好!你這小子,好自珍重吧!&rdo;
黑繩三和李義南在船艙中聽得外面熱鬧,出來笑問道:&ldo;何事如此高興啊?&rdo;
馮遠海呵呵笑道:&ldo;我們在說我二哥給異之小兄弟卜算得神準啊,哈哈哈。&rdo;
孫遇心中暗道:&ldo;是啊,二太公說我&l;先迷後得主&r;,今日方應驗了。&rdo;
(按:上述孫遇開悟故事及所說詩偈皆為作者虛構。)
四人在船板上說笑一會兒,陸燕兒出來招呼大家吃茶,馮遠海看準方向,定住船舵,也隨諸人進艙吃茶,談笑一陣,仍出去掌舵使帆,餘人又說了一氣兒話各自睡下。
孫遇半夜起來出艙探望馮遠海。深夜海風習習,寒涼刺面,卻見馮遠海童顏鶴髮,在寒風中悠然自得,渾不在意。孫遇上前俯身拜倒,說道:&ldo;三太公大恩,適才在眾人面前不便稱謝,現下請受弟子孫遇叩拜。&rdo;
馮遠海忙扶起孫遇道:&ldo;異之兄弟不必如此,今日既得如是,便須努力珍重,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莫要辜負了此生啊。&rdo;
孫遇再拜道:&ldo;弟子謹記。&rdo;
馮遠海拉住孫遇手道:&ldo;你我忘年相交,今後莫要再如此稱呼。我見異之兄弟似乎夙有所學,不知曾師從何人?&rdo;
孫遇便將自己遭&ldo;眼見為實&rdo;幻術之後誤闖無心寺,遇見妙契禪師之事說了。
馮遠海聞說嘆道:&ldo;那妙契禪師真乃不世高人,讓老朽不禁思念起先師來了。&rdo;
孫遇從馮遠海口中得知,阿尊者得道後,曾與馮氏四兄弟團聚過數月時間,對於四人所學分別予以點撥,教導四人均可藉由各自所學入道。大哥馮遠天和二哥馮遠山均於二十多年前悟道歸隱,不再過問世事。馮遠山每隔數年便去秦州伏羲廟小住月旬,前番竟與孫遇偶遇,實屬有緣。馮遠海十九年前在一次航海時遭遇龍捲風,不想竟因此奇劫忽明心法,從此對於駕馭之術亦得通達自在,卻仍在海上往返,載渡忍者,不改以往所行。四弟馮遠坤常年忙於經濟,兄弟多年不見,如今不知進益如何。
二人一直談說到身後海面泛起魚肚白,孫遇這才知道船一直在向西行駛。馮遠海轉舵向北,不多時望見岸邊,舲舟沿岸行駛,不久即轉入一條通海的河道。
此時艙中諸人已醒,一齊出來說話觀景。只見船行八九里,便進入群山之間,兩岸峰巒疊起,水道曲折蜿蜒,鳥鳴猿啼不時入耳,晨曦泛波,波光粼粼,船上諸人一時心曠神怡。
大概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