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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大少爺收起了笑容。屋中的燭火併不明亮,可是映在他眼睛裡卻是鋒寒的冷光:&ldo;說吧,你這些日子一直唯唯諾諾的縮著不出頭,為什麼今天晚上要打翻茶杯?&rdo;
太精明瞭,這人!
沈宜織頹然一笑:&ldo;大少爺什麼都知道了,為什麼還要問我呢?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不想回沈家,不想被太太隨便賣給什麼半老頭子做外室做姨娘。&rdo;
&ldo;那你覺得在侯府做妾更好?&rdo;
&ldo;不好。&rdo;沈宜織簡單地說,&ldo;大少爺成親數年都無嗣,韓姨娘好容易懷上了又小產,加上大少爺杯子裡的茶‐‐侯府的水,實在是太深了。&rdo;
鬱大少爺的目光突然深了,若說他的眼神本來是小刀,那現在就是開膛破腦的外科手術刀了,沈宜織覺得自己簡直要被他解剖,只能硬著頭皮跟他對瞪。
片刻之後,鬱大少爺忽然笑了,他移開目光,慢條斯理地端起茶喝了一口:&ldo;你是第二個敢這樣說話的人。&rdo;
沈宜織乾咳一聲,不頂著鬱大少爺的目光,她的壓力就小了很多,順口就問了一句:&ldo;第一個人是誰?&rdo;
鬱大少爺的眼神陡然又冷了下來,半晌才淡淡地說:&ldo;她死了。&rdo;
沈宜織頓時打了個冷戰,想了想,很坦白地說:&ldo;大少爺,我不想死。&rdo;
&ldo;誰想死啊……&rdo;鬱大少爺嗤笑了一聲,悠悠地往椅子上一靠,&ldo;那你想怎麼著?&rdo;
沈宜織惴惴不安地看了他一會,把心一橫:&ldo;我想求大少爺的庇護!求大少爺收我進王府,將來,將來解了契書,還我自由之身。&rdo;
&ldo;哈?&rdo;大少爺好像聽見了什麼特別好笑的事,&ldo;爺為什麼要這麼做啊?&rdo;
沈宜織深吸了口氣:&ldo;我懂些醫理‐‐&rdo;
這話還沒說完就被大少爺打斷了:&ldo;爺可不缺郎中!&rdo;
&ldo;可是大少爺需要一個靶子。&rdo;
鬱大少爺兩道眉突然揚了起來:&ldo;什麼靶子?你說爺需要什麼靶子?&rdo;
&ldo;一個,嗯,一個能讓大少爺有子嗣的靶子!&rdo;沈宜織緩緩地、緊張地,把自己最後的籌碼拿了出來,&ldo;我想,如果府里人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那麼別人,自然就有了機會。&rdo;這話不用說得太明白,如果鬱大少爺連這個都聽不懂,那他活該一輩子沒子嗣。
第四十二章
屋子裡一片寂靜,如果不是燈花輕輕爆響,空氣大概就凝固了。
鬱大少爺一直緊緊地盯著沈宜織,好像想用目光剖開她的腦袋,看看她究竟想的是什麼。時間無聲地溜過去,直到沈宜織覺得他大概不會答應了的時候,鬱大少爺才突然輕輕一嗤:&ldo;想做靶子?你不是很怕死麼?不知道做了靶子死得更快?&rdo;
沈宜織心裡陡然一鬆,知道這樁交易已經談成一大半了:&ldo;一個無孕的姨娘,就是再得寵,危險也有限。&rdo;
鬱大少爺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ldo;一個沒出閣的姑娘家,這些話你倒也說得出口?&rdo;
沈宜織輕咳一聲:&ldo;也是被逼無奈。&rdo;太緊張了,她倒忘記了這時代的規矩,什麼得寵啊嫁人啊有孕啊,統統不是沒嫁人的姑娘應該說的話。像她這種,好聽點叫沒家教,不好聽直接可以說是不知廉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