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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零兒輕輕眨了眨眼,看身前跟灰黑牆面都要融為一體的流浪者,安靜聽易宣說:「我們還有該做的還未做,史朝義還活著,他們這群人的家就是別人的戰場,你得學會不當你自己,控制好你的情緒。」易宣照搬照套安衾思曾給他說過的話,當時沒領悟,現在倒多了一份不可名狀的情緒,他將它壓制,聲音微微褪去原先的半尖半磁的公雞嗓,他抬手又拍了拍唐零兒的肩,忽然覺得自己長得比她高了。
她本就感情用事至極,在書緗閣對男人甩臉色也是常有之事,此次一路走來,更是儘量壓制自己,不去擾安衾思。眼下遭易宣說地動容,睫毛根部泛開點濕意,攥緊拳頭,哭腔說道:「控制控制,忍忍忍!不就是個史朝義嗎?安衾思要管,你現在也跟著要管,對對,就是這樣,讓這姓史的早死了早好!就連安衾思要跟著去,我也不管了!」
易宣沒成想她要鬧這麼大聲,幸好濃音水嗓讓旁人聽不懂她在講什麼,連忙拉了她到巷口來。正打算說她,就瞧不遠處一位英姿颯爽的姑娘騎馬而來,看面相很相熟。等她駛近了,易宣看見她後面坐的是瑞沁,他乾乾嚥了口空氣,見駿馬之上,他師兄斜眼對他抹開一笑,不勻珠粉的臉蛋因扣在髮髻上的雲簪一搖一晃,顯得尤其柔和,雖是對自己笑,柳條眼卻是直勾勾看唐零兒,拉緊牽繩緩步朝她們踱來。
易宣看愣了,見師兄兩隻遭風吹起的袖口下,細健手臂上凸起的經跟黑繩子一脈相承,可穿的怎麼跟個女人似的。
他扯了扯旁邊還在嚶嚶小泣的唐零兒衣角,說道:「師姐,哦,不,師,師兄。」
唐零兒氣還未消,將衣角扯過來挽在自己手臂上,微低頭擦乾淨眼淚,不在意念道:「什麼師兄,師姐,有我什麼事,我要回書緗閣,不要跟你們呆在一處了!」
安衾思一轉角就瞧見巷口站了兩個人,揮繩加緊讓馬兒跑,一離她近了,看得清她額間的半指長的絨發,在光下鍍上一層柔輝,小風一吹,還能飄動。繃緊了一天的弦,此刻終於松下。她真的在這裡,瑞沁說零兒在巷口,她真的在。
眼皮一閉,灑下一片密麻的睫毛影子,安衾思皴了皴眉,聽她繼續傷心說完不想和她一起呆的話,心中想她肯定是經歷這莫須有的一切,怕了,不值了,不該了。往前走,正欲喚一聲她的名字,身旁瑞沁便先她一步走上前,叫了她一天想喚卻喚不來的人名。
第42章 四十二
略微讓出一點空間,安衾思瞧瑞沁環住零兒說一些『好擔心,幸好沒事』之類的話,倒還感謝她幫自己把話說了。
鼻間的爛臭氣味不見,唐零兒被瑞沁牢牢抱在她肩膀上,聞見她肩胛骨上的酒香,一時沒反應過來,扭捏之間,又嗅到一股很淡的檀香味,她立馬抬起頭,見安衾思站在離她兩臂的距離對她彎眼一笑,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安衾思她,只是按住易宣的肩膀像拂去塵埃一樣,拍了拍。
唐零兒聽不進去瑞沁說的什麼,對安衾思無意識勾出的笑意淡開,心,疼了疼。
她又叫自己笑,本來嘛,於她而言,自己就是塵埃。
可塵埃也有本事撓人鼻子。去夷陵邊界,一路上山川鮮草,小丘連綿,更有農家青煙繚,安衾思將阮娘說與的除了清帛的情形之外如數講給唐零兒聽。一匹馬上一雙人,唐零兒本挺直腰背離她些距離,可聽耳旁風似的話,倒像踩在雲裡霧裡,起不開身,仰在安衾思懷裡。
聽大家都還平安,唐零兒悄悄嗯了一道,倒有種出嫁的女兒不念孃家的心態,一高興想起傷心事,朝安衾思失意軟言道:「以後可沒人再喚你可汗了。」
安衾思刻意不去提這些事,看她一說,掛笑的臉頰展平,不經意對唐零兒的耳垂嘆了一口氣,說道:「你放心,別怕,今後我的身邊不會再有人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