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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宜到神武門時，天已黑了，她剛準備出宮，小黃門不由分說地將她架起來塞進了轎攆。宋宜沒什麼力氣，也知道這是劉昶的人，沒有掙扎，安安靜靜地看著他們直接將轎攆抬入了東宮。

宮娥將她扶了出來，劉昶默默看了眼她，低聲道：&ldo;今晨的事，孤都知道了。&rdo;

宋宜揶揄道：&ldo;御前都能露口風，殿下厲害啊。&rdo;

&ldo;宋宜，我不明白，我劉昶到底哪裡入不了你的眼？&rdo;

他這次沒對她用那個高高在上的自稱，宋宜低低笑了聲：&ldo;殿下曾為我千金求詩，也曾為我耗費心血移植過極寒之地的月梅，更曾因為我一句玩笑話，在上元之夜，命整條護城河的船坊都掛滿花燈，為我祈福。這些情意，我都是記得的。&rdo;

&ldo;那為何？為了不嫁給我，連失貞這樣的藉口都編得出來，你以為父皇會信麼？全仗了你爹那摺子，不然單一個欺君之罪就能賜你一死。&rdo;劉昶猶疑，&ldo;本來昨夜父皇都讓司禮監擬旨了，你又何苦來這一出？&rdo;

&ldo;宋宜，說到底我從未對不起你，你至於麼？你別說圍獵那事，我一開始確實點了頭，但那晚上我真沒動那心思，不然的話，光你夜間不在自己帳裡，北衙將那兒翻個底朝天，你的名聲也早完了，何需等到今日？&rdo;

&ldo;是啊，殿下從未對不起我。&rdo;宋宜懶得再去辨他這話的真假，掙開那兩個扶住她的宮娥，雙腿有些發顫，&ldo;可是，殿下你知道心如死灰是什麼感覺麼？殿下曾賜予我的，宋宜永生難忘。&rdo;

她自嘲地笑了笑：&ldo;所以啊，殿下雖有千般萬般好，獨獨不是宋宜心上那人。&rdo;

劉昶啞口無言，沉默半晌，有些不死心地問：&ldo;可他今日不也沒站出來，你又如何瞧得上他？&rdo;

&ldo;殿下不必記恨他。&rdo;宋宜望了一眼外頭的雨幕，&ldo;我不是央我哥讓他滾蛋了麼？殿下，宋宜不是什麼善人，負過她的人，她都記在心裡呢。&rdo;

劉昶怔在原地，好半晌沒出聲，外間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響起，有聲音傳進來：&ldo;殿下哪裡不舒服？&rdo;

聲音落下，那人進了殿，是太醫院院判。老太醫往殿內一看，見著宋宜染了血的裙裾，明白過來，往她跟前走，還未出聲，劉昶先一步擺了擺手：&ldo;罷了，讓她走吧，她不願待在我這兒。&rdo;

宋宜掙扎著起了身：&ldo;謝殿下。&rdo;

她出了殿，沿著巷道走出去不遠，劉豫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他這次不知如何稱呼她，也不好喚她名諱，只得尷尬地將傘往她身前一遞。

宋宜擺手示意不用，他固執地替她撐開傘，遞給她，宋宜拗不過，只好接過來：&ldo;謝殿下，快回去吧，讓陛下知道，怕是要生氣。&rdo;

&ldo;無事。&rdo;劉豫聲音沉穩，不像前兩次相見，語氣中帶有明顯的懼意，&ldo;我陪你走一段吧。&rdo;

他說完不再開口，安安靜靜地陪她慢慢走到神武門下，他仰頭望了一眼那三個燙金大字，遲疑了半晌，終是問道：&ldo;是為了那位先生吧，可是這般作踐自己，值得嗎？&rdo;

宋宜看了他一眼，緩緩道：&ldo;殿下可還記得，我那晚說過，可還是有人，願以一身君子骨立於千軍萬馬前，為心尖上那人擋風霜雨雪的？&rdo;

劉豫點了點頭。

她沒來由地笑了笑：&ldo;我見他時，喜不自勝，是為值得。&rdo;

第5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