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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卓心斜乜他一眼,頗不高興道:「我是讀孔孟之說的,你們那些『非禮』之事,別來問我。」
沈遇竹粲然大笑。公孫卓心頓了頓,自己卻又忍不住忿忿道:「你真正是當局者迷!如果你當真不治,我看他第一個要瘋。到時候他遷怒到我身上,發起狂來一把火把這兒燒了,我倒要看你擔待不擔待得起!」
沈遇竹眨眨眼:「若真有這麼一日,我能怎麼辦呢?只好從九泉之下爬起來,親自來給師兄你道歉了。」
公孫卓心打了個寒噤,斥道:「你可饒了我吧!」
沈遇竹哈哈大笑起來。轉目望向窗外,正是一面錯落璀璨的花床,青翠欲滴的綠葉中散落著許多玲瓏嬌嫩的小小的骨朵,旁側卻有一株木棉凌空拔起,碩大穠麗的焰火般的花,沉甸甸地綴滿了枝頭,傲慢地俯瞰著它自甘嬌弱卑下的同儕們。他喜歡它那蓬勃旺盛的生命力,甚至喜歡它那不加掩飾的野心,像是要把那淡白寥廓的天幕一併點燃。四時之中,以春景最美,大半也是因為其短暫而無可挽回。所謂「執者失之」,他並不打算去攀折花枝,做一個妄圖能私藏這盛景的愚人——自詡沖虛淡泊的自己,又怎會是這般愚人?
然而,即便明知情逾應分、即便明知不合時宜……在重重包裹的內心深處,隱秘的願望像是蛹中的蠶,用它稚嫩的足觸,羸弱卻又執著地抓撓著心壁。
他出神地望著那株木棉,心道:「若臨死之前,還能嗅到那香氣……該有多好。」
第55章 縱我不往(上)
轅鈴聲驟然一滯,沈遇竹自車內撩起帳幕,正看見車前立著一個頎長身影。
雒易負著手,淡淡望向他:「才回來又要出門?」
沈遇竹含笑應道:「是,和友人相約議事。」頓了頓,又道:「你的傷勢未愈,這幾日還是不要下地走動為好。」
雒易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灼灼盯住他,道:「還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沈遇竹想了想,道:「麻煩讓一讓路?」
拉車的棗紅馬原地躑躅幾步,不耐煩地朝雒易噴出一股濁熱鼻息。雒易紋絲不動良久,終於露出一個無可指摘的笑容,往後退了兩步。紅馬仰脖發出一聲得意的嘶叫,撒開四蹄拉著馬車絕塵而去,自把雒易一人晾在揚起的漫天塵沙裡。
三天了。
雒易還記得沈遇竹當日抵著他的額頭,紅著臉地說「稍後我去找你」,撩得他心旌搖曳,當夜便在房內秉燭通宵達旦以待,直等到雞鳴時分,才意識到自己竟是被耍了。
足足三日,除了公孫卓心派遣的名醫侍從抱著各式各樣的珍稀藥材、一日三餐地往他房內跑,沈遇竹竟是一次也沒有上門來看過他——虧得他還能夠笑得若無其事請他讓一讓路!
此人無恥之尤。雒易陰沉沉地想。
直到天邊曉月初升,無恥之尤沈遇竹才披星戴月而歸。他邁過長廊,經過雒易棲身的庭院,舉目望見臥房內漆黑一片,心知對方已然安歇。便心無旁騖在庭內靜靜站了一會兒。石階下生著一叢雪白的夜蘭香,趁著這四顧無人的深夜,幽幽地散發著不欲人知的芬芳。沈遇竹抿唇一笑,慢慢自廊下走了。
回到房內,又在燈下對籌劃做幾番推敲,對即將發出的信函做幾番斟酌。自從齊國太后的艅艎死裡逃生後,他才頓悟師父臨終之前那句遺言的真正意義。
「誰能料到,『委蛇』所指的竟是那般……」
沈遇竹自言自語,信手提筆,在紙上描繪那副昭示一切的圖騰。草草幾筆,勾勒出一對人身,又繪蛇尾逶迤交纏,繪日月以合易,繪星盤以列縱橫,繪規矩以中繩墨,繪月中金蟾、日中祥鳥……謎底已昭然若揭,但應如何調動全域性,才足以扳回這一城?
他託頷沉思良久,移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