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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竹遺撰·北山·酸與》載曰:有鳥焉,名曰酸與,其狀如蛇而四翼,六目,三足,其鳴自叫,見則其邑有恐。
世間不只有三足的金烏,還有三足的酸與鳥。人神鬼都覺得酸與不詳,天地之間少有容納它的地方。
陵光身為羽蟲之長,只是聽說有這種鳥兒,倒真未親眼見過。金烏其實知道別人叫他三足鳥,也懶得較真,只是每每嗤之以鼻,道對方見識淺陋,不認得真神罷了。
三足的金烏碰上三足的酸與,當真是場好戲。西山的雪凰抱著手臂懶洋洋旁觀——誰能想到呢,一個是耀目的太陽,一個是冰雪塑成的謫仙,這兩個人也能結成摯友,相邀下界。
金烏的脾氣的確暴躁,二話不說就要取了酸與性命。那不祥之鳥竟也不逃不躲,大約也是被流言蜚語纏得久了,索性討個解脫。
“算了,它也沒做什麼惡事,你何必趕盡殺絕。”
雪凰的勸說並不見效果,那酸與被光芒炙烤,蜷縮著身子已然昏厥。西山守衛有能力阻攔,只是不願管別人的閒事。不過,那不祥的鳥兒運氣卻不錯,雪凰不救他,還有南天的護法神出手。
“我當是誰?怎麼神君認為,這種不祥之物值得同情?”
陵光年輕,金烏又是元鳳血脈,本就有分庭抗禮之勢,這種時候更少不得針鋒相對。另一邊的火藥味道也不算輕,雪凰仍然一言不發,眸光漫不經心地掃過監兵面上。
“你既知我是神君,是羽蟲之長,那我且來問你,這樣的態度,是對著神君應該有的嗎?”
“神君又如何?你怕都不認得這是什麼。酸與鳥,所到之處必有恐慌,運勢低迷,苦難橫生,是極大的不祥之物,留著也是禍害。”
金烏的話一出,在場的另三個神仙都沉默了。他的話屬實不好聽,只也算不得錯,何況啊,神仙其實沒有幾個軟心腸。
“哼,哪能是這樣呢,天下運勢倘若因我能改變,我就不該在你面前。我該在廟裡,在天上,只不能在人間。”
是酸與,他趁著這片刻空檔,掙扎著為自己開脫。陵光與監兵這才看清楚他的樣子,高鼻星目,長眉若柳,月白雲紋白袍加身,烏髮束一根素絛,已經少許散亂。這怎麼看,都是個沉默寡言的寬厚之人,萬萬想不到竟是傳聞中的大不祥之鳥。
金烏周身炸著逼人的光耀,南天的護法神不想與他費口舌起爭執,道無論這鳥兒是什麼,又是否不詳,都該按著次序,讓她這至尊的人來做主。金烏自然是不服的,架不住母神的使者與西天的戰神都贊同,他也只能退到一邊去。
酸與並不覺得感激,自嘲一般抬眼笑笑,瞧著眼前陌生的金裳姑娘,讓她要動手就儘快些。這姑娘卻不慌不忙,彎一彎眉梢,牽一牽裙角,婷婷嫋嫋與他對面坐下。
“這樣著急求死嗎?我不喜歡金烏獨斷,卻也不能反駁。”
“哦,看來神君也覺得,酸與是不祥之鳥,該人人得而誅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