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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驚得大張著嘴，只覺得額頭上的汗一下子沒了。

正文 第3章 瞎子

那男子伸手背後，摸索出一根通體暗黃的盲杖，嘴角掛笑的站起了身，對著無憂的方向略轉頭：&ldo;你叫什麼名字，是跟誰來的？現下得找他賠錢了！&rdo;

無憂瞪大眼睛，倒不是因為茶壺，而是因為眼前這個與她說了半天話的男子，居然是個不能視物的瞎子。她下意識伸出手，在男子面前晃了晃。

男子臉上的戲謔的笑容突然僵住，灰濛濛的眸子帶著傷痛與羞憤，他伸手一把抓住無憂的肩膀，憤然喊道：&ldo;你在幹什麼？！&rdo;

&ldo;哎呀&rdo;，無憂肩膀吃痛，本能地推了男子一把。

男子身子踉蹌，忙伸手抻住桌面，可桌上滿是碎瓷，剛一按上去，那瓷片就扎破手心，刺入皮肉。

&ldo;啊！&rdo;

兩聲驚呼，一個驚慌失措，一個滿是痛楚。無憂連忙握起他的手腕，將他拉在一旁坐下，憂心道：&ldo;你坐著別動，我去拿藥箱。&rdo;

無憂急匆匆跑下涼亭，拉起藥箱一口氣又沖了回來。可男子已經滿手是血地起身，還摸索著向東走去。

&ldo;不是說讓你別動了嗎？！&rdo;無憂喘著粗氣，心裡不知是急是惱。

男子背對著她，只將臉微微轉過，陽光正好照著他半面側臉，落下瘦削但俊秀的光影，他冷冷開口：&ldo;誰說要等你的。再說……我怎麼知道你還會不會回來。&rdo;

血成串成串地從那男子手上滴下來，像極了父親去世時，母親被大夫人打破的額頭，也像極了母親跪在紀府外默默留了一夜的眼淚。

無憂不知哪兒來的勇氣，上前拉住男子，不由分說地將他按在石凳上。一面開啟藥箱，一面鼓著腮幫子，斬釘截鐵地說道：&ldo;我說會回來就會回來的，你只管等著就行！&rdo;

不知為何，男子平靜了下來，攤著手掌，讓無憂將扎入皮肉的碎瓷片挑了出來。

血不停留著，有的瓷片扎得很深，需翻開皮肉才能撥出，可這男子卻一動不動，臉上甚至連半分痛苦的表情也沒有。

無憂吹了吹那些細小但深入的傷口，輕聲道：&ldo;若疼，你就告訴我，別太忍著&rdo;。

男子揚起下巴，嘴角分明帶著笑意，可灰濛濛的眼眸卻空空蕩蕩，讓人脊背發涼：&ldo;你是誰？為什麼對我說這些？&rdo;

無憂心中也滿是奇怪，這人不僅喜怒無常，而且還似乎很刻薄。她撇撇嘴：&ldo;我不過是個小郎中，醫者仁心罷了&rdo;。

男子不再說話，一點一點低下頭去，雖然寂靜無聲，但就是讓人覺得格外寥落。

無憂咬了咬嘴唇，結結巴巴問道：&ldo;你……你是尚府的少爺吧，怎麼也沒個小廝陪著&rdo;。

&ldo;難道瞎子就必須時時刻刻有人看著嗎？！&rdo;男子無端又是一陣火氣。

無憂懊惱，真恨自己多嘴多舌，再不肯搭腔一句。

碎瓷挑出，傷口包好，無憂長舒了一口氣：&ldo;好在這些都是皮肉傷，沒有觸及筋骨，你這幾日需注意一些，不要沾水，我給你開一副方子，每日一換，連續五日就行&rdo;。

男子收回手，臉轉向別處：&ldo;你開方子有何用，我是瞎子又看不見。&rdo;

無憂本想回嘴，可還是將怒氣壓了下去：&ldo;那我將藥送來總可以了吧。&rdo;

&ldo;難不成要我自己換嗎？&rdo;